小孩子总是藏不住话,徐盼舟又是个爱跟人分享的。
他笑弯了眼睛,“妈妈说把奶奶接过来,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了!”
郁母习惯了说好话,当即也道:“这样也好,你爸要是能走路,以后也好找活干,有你奶奶帮忙,你妈也不用那么辛苦那么忙,你奶奶一个人在乡下也苦,过来跟你们一起生活,好享福!”
“哈哈!”徐盼舟高兴道,“爸爸也说享福呢!”
郁止心头一跳,只觉得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有些握不住。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人用力将手抽回去,他手心一空,来不及多想,他忙追着那道身影出去。
砰——!
猛烈的关门声将说话的几人惊醒,郁母一脸茫然,“怎么了?”
黎望眉心微蹙,“小郁去送别老师,我们先吃,给他留点就行。”
郁母连忙招呼:“对对,咱们先吃。”
两个小孩儿顿时忘了关门声的惊吓,愉快地吃饭。
*
“别老师,你等等!”郁止追出去,却见那人越走越快。
几次喊不停,郁止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别逢君停下脚步。
郁止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他,在将这人握在手中时,才感到心口一松。
还好……
还好……
他酝酿半晌,才将那抹惊忧和严厉压下,努力心平气和地开口:“你走什么?”
别逢君闭了闭眼,他有些想戴上包里的鸭舌帽,这样能遮挡住他的表情和眼神。
“……你又追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气声和喑哑,隐约还能听见他那藏也藏不住的轻微哽咽。
真的很轻微,可再轻微,也依然被郁止清晰听见。
他看着眼前没来得及用口罩遮掩的人,声音很软很温柔。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郁止指责道,“突然摔门而去,却不许人突然去追?”
“我是说……你知道我表里不一,知道我心怀剖测,知道我在骗人,知道我在说谎,知道我在演戏……知道我是个心怀鬼胎的骗子!”
别逢君一口气说了一连串,最后转头睁开眼,锐利带刺的目光死死盯着郁止。
“……这样的我,你追什么?”
郁止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言语说得没反应过来,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看得那样认真,那样仔细,那样上心……
看得别逢君忍不住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他作势推开郁止的手。
平静冷淡的声音似带着千斤重:“别追了。”
第274章 命运交响曲6
郁止握着别逢君手臂的那只手,正在被缓缓推开,顺着长袖从上至下。
终于,在它彻底脱离的那一刻,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抓住。
“你真的很不讲道理。”
郁止声音依旧那般平静,与听见别逢君的话之前别无二致,唯一变化的地方,便是它比刚才多了几分认真。
别逢君偏头看他,似要将他整个人看清,将他从外到里,从言行到思想,从外边到内心。
郁止不想被他这么看,在这双眼睛下,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泄露出什么不可控制的情绪。
他长臂一伸,将别逢君整个人圈在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在瞬间的呆愣后开始拼命挣扎,郁止却只是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抱紧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别逢君耳边低诉。
“别动。”
声音很有份量,至少别逢君听着,真的没有再挣扎。
来到这个世界后,郁止终于将这人抱在怀里,安心的感觉让他什么也不想说,就这么静静地将人抱着,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然而他不能不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却用一连串不好听的话给自己下了定义。”
“别逢君。”郁止嗅着他身上带着几分清苦的药味,“你是傻子吗?”
“不是。”别逢君不承认郁止的指控,他不是傻子。
“你若不是傻子,就该知道,在任何人面前说他喜欢的人的坏话,都不会被那人接受,哪怕说话的人是他自己。”郁止轻描淡写说出喜欢两个字,却将别逢君震在原地。
之前的朦胧到不知是否存在的窗户纸被揭开,别逢君心中除了一股尘埃落定,还有无尽的茫然,以及茫然下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悲痛。
怎么就喜欢了呢?
怎么就是喜欢呢?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喜欢呢?
郁止感受到怀中人的一动不动,知道他不是乖顺,而是在这样的冲击下,忘了反应。
他闭了闭眼,缓缓呼吸着有别逢君气息的空气,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若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把心存好感的人往外推?”
明明没被他看着,别逢君却依然感到了被人看清,无处躲藏的窘迫和惊慌。
“我没有……”
郁止轻笑一声,顺着他的话道:“嗯,你没有。”
有些话,有些实事,没必要逼着人承认,不承认难道就能改变实事吗?
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这些。”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想往哪里去,想要做什么。”
“这些我也不想知道。”
“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你不要再像刚才那样说自己。”
郁止舍不得放开怀中的人,却又不得不放开,他看着别逢君的眼睛,眼中的缠绵温柔与暖暖情意不再掩饰,直逼得别逢君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好吗?”
别逢君一时忘了回避,也可能是不想回避,他这么看着郁止,心中被悲哀这种情绪淹没。
绝望地想: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即便这人说了喜欢,可他了解自己吗?他知道他喜欢的怎样的自己吗?
不,他不知道。
郁止像是没察觉到他眼中几乎麻木的哀痛,一如刚才,神情语气都未曾改变。
“逢君……逢君……”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名字很美?”
别逢君没什么反应,心中却在回答。
有,也没有。
曾经认为它很美的人,现在只觉得它很难听,直到死亡都不想再见到听到的那种难听。
郁止握着他的手,隔着手套轻轻摩挲,不经意间,似乎碰触到了藏在里面的斑驳伤痕。
他的手一顿。
手套很轻薄,本来不该感觉到伤痕的触感,可他就是感觉到了。
甚至还能根据长短触感判断出伤痕的深浅以及存在的时间。
“这么美的人,怎么会是你刚才说的那般?”
郁止在别逢君察觉之前,不着痕迹掠过刚才的触碰,一如寻常道:“我最会看人面相,就好像,从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天作之合。”
玩笑一般的话,似乎连他自己都带着几分随性。
别逢君自是不信的,也不该信,可触动却在所难免。
天作之合?
何谓天作之合?
他这样的,也能有天作之合吗?
别逢君想笑,表情却更像哭,甚至哭都哭不出来。
郁止伸出手,似要抹去他眼中映着闪烁星光的眼睛,却被别逢君偏头躲开。
指尖微顿,转而停留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我信就好。”
不信天作之合,不信他的喜欢,不信……
郁止笑了笑道:“时间是最不会骗人的,就算不信,也请你在它们被时间证明之前,帮我做一件事,行吗?”
别逢君依旧没说话,看着似乎是郁止自说自话,从始至终,别逢君都没回应过什么,更没有答应过什么。
可郁止知道,他会听话的,他很听话,就像幼时听妈妈说,教师是个高尚的职业,便乖乖把当老师立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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