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为了不被穆婉连累,言语间尽量轻描淡写,“心疼殿下伤口骇人,埋怨陛下动手太狠,听闻已经在东宫昏过去了。”
“呸!她也配做出这副慈母的模样?”短短两句话,肃王就被恶心的够呛,他立刻看向永和帝,等永和帝再下令让人将穆婉送回两仪宫。
要不是为了不让朱雀伤心,穆氏这贱人早就不该再留在世上。
永和帝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无视肃王眼中的催促,对孟公公道,“去查穆氏从两仪宫到东宫走的哪条路,都经过了哪些宫门,守卫都是谁。与穆氏无关者革职,与穆氏有关者,都送去刑部,再查。”
孟公公应声,却没立刻去办,而是等永和帝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拟旨,穆……”永和帝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之色,冷声一声,继续道,“乃皇太子之生母……”
“不,前面这些内容都不要。”
“朕念在穆氏真心悔过的份上,恢复其贵妃的位份,改封号为……琢。不必拟旨,去东宫宣读口谕即可。”
孟公公顶着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请问陛下,是哪个字?”
笨拙的拙,还是污浊的浊?
永和帝垂下眼帘,“雕琢的琢。”
穆婉若是聪明些,就算是颗顽石,这些年也该雕琢出来了。
这是他给穆氏和穆婉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穆婉能好好哄着朱雀,让朱雀开心。
起码他还活着的时候,都能容得下穆婉风光无限的享受属于太子生母的荣耀。
如果穆婉还想不明白,总是奢望不该惦记的东西。
也该让朱雀彻底死心了。
第71章
可惜盛氏准备好的十万两黄金最后并没有用上,襄王将百年天山雪莲送到东宫后,拒绝了十万两黄金。
不是十万两黄金的诱惑不足以打动他,而是他在彻夜未眠后,及时醒悟,若是收了东宫的十万两黄金,他将失去在赵国的所有话语权。
这会让楚国在与赵国的谈判开始之前,就站在绝对劣势的位置。
宋佩瑜着人去盛氏送信的时候,也没觉得遗憾。
只要天山雪莲能到手,其他事都可以暂时往后放放。
襄王越是真聪明,就越是会谨言慎行,他所掌握的西域商路也会更稳妥,这对赵国来说反而是好事。
有了百年天山雪莲这味最重要的主药,其他主药与配药都在半天之内送入东宫。
除了永和帝还是没露面,只是让孟公公来东宫守着,肃王连带着长公主,甚至大公主与惠阳县主,和仍旧在长公主府做客的灵云公主都来了东宫。
除此之外,东宫小学堂的人也纷纷寻出空闲,专门进宫来看望重奕。
很快,整个东宫被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味覆盖。
悄无声息复位的琢贵妃,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们来到东宫。
长公主侧过头,目光冰冷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来做什么?”
穆婉满脸屈辱的给长公主行礼,勉强露出个微笑后,惶然的看向坐在长公主与肃王下首的重奕,“朱雀,我听说终于有药能彻底医治你身体内的余毒,特意来守着你。”
长公主撇过头去,仿佛是嫌弃穆婉脏了她的眼睛。
肃王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他对穆婉满心意见,恨不得能亲手掐死对方不假,却不会当众找兄长妾室的麻烦。
重奕看向穆婉,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满是平淡,却似能将人看透般的清澈。
四目相对,穆婉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坐”重奕终究还是回应了穆婉。
安公公立刻示意小太监,再搬个椅子过来。
穆婉却在左右张望后,将目光放在正坐在重奕左手边的宋佩瑜身上,径直走了过去,站在宋佩瑜面前。
宋佩瑜嘴角的笑意浅淡了许多,干脆闭上眼睛,假装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目光。
穆婉却没如同往日那般,稍微有些不顺心就发火,她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宋佩瑜,又看向坐在旁边的重奕,眼中皆是黯然。
“安公公,劳烦将椅子放在这儿,我要离朱雀近些。”穆婉指着重奕与宋佩瑜椅子中间的地方。
安公公的眼皮狠狠抽搐了下,那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放得下椅子?
难道他还能让人搬个小凳子给琢贵妃?
宋佩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穆娘娘坐在这里,我去后面。”
穆婉满脸惊喜得往前走了半步,“真的?”
宋佩瑜脸上的笑意越发浮于表面,敷衍的点了点头。
若不是在场还有东宫小学堂的人在,他才懒得理会穆婉是否会丢人。
不等穆婉再做出其他怪异的举动,宋佩瑜已经去门口,在安公公让小太监新搬来的椅子处落座。
宋佩瑜走得如此痛快,穆婉脸上的喜悦反而淡了。
落座后,穆婉侧头看向重奕,轻声问道,“你父皇呢?为何没来陪着你。”
重奕看向立在他身侧的孟公公。
孟公公低着头,轻声道,“楚国的襄王正在勤政殿,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什么事情?”穆婉面露不快,看向重奕目光却越发慈和,“难道比朱雀更重要?”
孟公公沉默不语,垂着头退到角落里。
他从前也与琢贵妃打过几次交到,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琢贵妃深入骨髓的傲慢,没想到被禁足两年后,琢贵妃身上的变化居然如此大。
可惜,仍旧没有变聪明的迹象。
宋佩瑜虽然去门口落座,注意力却始终都放在重奕与穆婉身上。
自从穆婉复位成琢贵妃后,宋佩瑜对穆婉的警惕心就拉到了最大。
他至今还无法忘记第一次与穆婉见面时的场景。
穆婉高高在上的对重奕施以来自母亲的压迫,肆意的享受着身为母亲的特权,却不肯拿出半分属于母亲的慈爱。
仿佛重奕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达成目的的工具。
动辄便要重奕下跪,毫不留情的打重奕耳光。
对重奕提出绝对能算得上是为难的要求。
甚至还当着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将重奕贬斥得一文不值。
……
种种行为,像极了精神控制。
更让宋佩瑜不能理解的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穆婉按碎的重奕,居然对穆婉逆来顺受。
一句‘你是我的生母’,像是亲手将驯服猛兽的鞭子递给穆婉一样。
当初的宋佩瑜不能理解重奕的选择。
如今的宋佩瑜,更不能理解。
宋佩瑜始终都看不透重奕对穆婉的态度。
重奕表现的像是个愚孝的人,却总有让宋佩瑜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宋佩瑜第一次在两仪宫见到穆婉后,因为正年轻气盛,气得穆婉当场发疯,是重奕替宋佩瑜挡下了穆婉朝着他扔过来的茶盏。
期间宋佩瑜屡次挑衅穆婉,重奕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没有发现他说谎的时候生气。
还有之前穆婉突然来东宫看望重奕。
他言语间挤兑穆婉,穆婉要打他,重奕马上出现在他身后。
宋佩瑜能肯定,重奕是想替他拦住穆婉。
后来他只是踉跄,穆婉马上就要摔在地上,重奕却毫不犹豫的选择扶他。
发现穆婉手上被划伤,还晕了过去,重奕也没表现的有多伤心。
以重奕当时的位置,明明能轻而易举的同时扶住两个人。
但又不能凭这些行为,就认定重奕对穆婉没有母子之情。
宋佩瑜从来没见过重奕拒绝穆婉。
只要穆婉提出要求,哪怕重奕对这个要求嗤之以鼻,或者根本就提不起半分兴趣,重奕也不会拒绝。
如同当初穆婉要求重奕说服永和帝,让穆和马上入朝,而不是在东宫小学堂浪费时间。
只过了一天,穆和就成了礼部郎中。
再比如穆婉动辄让重奕跪下,还会对重奕动手。
连宋佩瑜都能躲过穆婉的动手,更何况是重奕,但重奕从来都没主动躲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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