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孩则被阮陌北拎着后领,怎么也没法前进一步,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揪着他的力道,身后却空无一人,涨红了脸也挣脱不开。
阮陌北拎着男孩,看向贺松明那边,他一个成年男人,应付两个小孩子轻而易举。
1v1男人大战已经到达了尾声,贺松明抬手抹了把被擦破的嘴角,气喘吁吁地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身上爬起来。
他甩着发痛的双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两个女孩正扶着掉了一颗牙的男孩,瑟瑟发抖远远看着,贺松明瞥了她们一眼,对阮陌北道
“走吧。”
阮陌北应了一声,松开手。一下子失去了拽着他的力道,不断向前挣扎的男孩一下子没刹住,摔倒在了柔软的雪地里,扑出一个人形。
贺松明重新抱起收音机,向着东区走去,在手下败将委屈的哭声之中,两人并肩而行,不再管身后的一地鸡毛。
雪地上独留下一串属于少年的脚印。
“他们会不会叫家长?”阮陌北问道,他能帮贺松明轻松对付几个小屁孩,但如果来几个大人可就不好说了。
“肯定会告状,但那些人又不敢拿我怎么样。”贺松明用指纹解开东区的门锁,走了进去,打了酣畅淋漓的一架,亲手教训那群人报了仇,他的双眼都在熠熠发光。
这大概是有记忆以来他干过的最爽的一件事。
贺松明心情很好,于是当东区值班的人看到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破天荒的回复让值班员愣了下,赶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道“吃吗?”
“……谢谢。”贺松明接了过来,他还不习惯人们对他的这番态度,巧克力在小包装里,被体温暖的有一点化掉了。
值班员提醒道“医生应该在医院那层,你可能得等一会儿。”
“好。”
贺松明走进电梯,按下负5层的按钮,手在口袋里来回捏着那颗巧克力。
电梯壁上映出的贺松明的影子,阮陌北看着那道映像,道“他们对你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只是没到时候罢了。”
医生果然不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贺松明把收音机和保温桶放在一边,席地而坐,在门口等着。
“这是昨天那位医生的家吗?”阮陌北也在他旁边坐下。
“嗯,陈阿姨在调度室工作,应该一会儿就能下班,稍微等一下就好。”贺松明低头检查着自己,发现衣袖上有几点血迹,懊恼地啧了一声——他不小心从别人身上蹭到的。
这可是刚换的干净衣服。
就像贺松明说的那样,陈芮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女人还穿着工作服,见贺松明坐在门口,她赶忙快步过来,打开家门。
“感觉好点了吗?”陈芮把贺松明拉起来,摸摸他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她松了口气,带着些微苛责,道,“昨天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贺松明装没听见,他把收音机给陈芮,道“这个坏了。”
陈芮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好,等你张叔叔回来给他修,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就知道你得说这个。”陈芮哭笑不得,“那我先去做饭,你看着电视稍微等一等,阿琳也快放学了。”
陈芮进了厨房,贺松明打开电视,现在的世界早就不再有媒体产业,电视里只剩下几个台,来来回回播放着曾经的节目。
阮陌北还惦记着之前看到过的纪录片“有纪录片吗?我在你家隔壁的电视里看到过末世前人们拍摄的纪录片,有点想再看看。”
“那个啊。”贺松明把所有台翻了个遍,没找到,“我之前在学校里看到过,好像要专门的光盘才行。”
“这样。”阮陌北有点遗憾,但也不强求,他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这里有学校?”
“嗯,就在负三层,我去过一两次,不喜欢,一群小屁孩坐在一起听大人说没用的废话,浪费生命。”
阮陌北失笑,贺松明表现得完全就是个叛逆少年,谁能想到现实世界中的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比阿琳更快回来的是医生,看起来很疲惫,眼底一片缺乏休息的乌青。见到沙发上的贺松明,他有些惊喜,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道“好些了吗?”
“嗯。”贺松明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听到阮陌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看起来很愧疚。”
那是应该的。贺松明默默地在心里回答,他指了指桌上的收音机,道“这个坏了。”
“我来修。”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提科洛夫,反正贺松明知道,那个人死不了。
医生修收音机的功夫,陈芮口中的阿琳终于也放学回来了,她是医生和陈芮的女儿,跟贺松明差不多大,见贺松明来了立刻扔下书包,作业也不管,非要拉着他玩游戏。
在这个网络不再发达的时代,游戏机再一次成为了人们最主要的消遣方式。
陈琳玩着游戏,滔滔不绝地给贺松明讲学校里发生的事,贺松明时不时嗯上一声当做回应,他摆弄着游戏机,显然深谙于此。
“原来你也有朋友啊。”阮陌北坐在床边,感叹道。
贺松明头也不抬“不可以吗?”
“啊?”陈琳茫然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听错了。”贺松明瞟了眼她手中的游戏机,“你要死了。”
陈琳惊呼一声,赶忙在游戏人物饿死之前吃了点东西。
直到陈芮叫他们出去吃饭,两人才放下游戏机。
陈芮做了四道菜,特地为贺松明准备了两道纯素,是他之前最喜欢的。
但现在,贺松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它们上面了,少年盯着被放到离他最远处的肉菜看了几秒,伸出筷子夹了一块。
“咦?”陈琳疑惑出声,陈芮和医生也满脸惊讶,贺松明低着头,把那块肉吃了。
医生立刻把那盘炒腊肉换到贺松明面前“早知道你愿意吃,就多做一点了。”
陈芮站起身“要不我再炒个菜?”
“不用了。”贺松明嘴里全是饭,含含糊糊道,“下次吧。”
阮陌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前的画面堪称其乐融融。
看来也不是很糟嘛。还是有很多对贺松明不错的人,只是贺松明习惯了拒绝善意,像刺猬一样把自己用尖刺伪装起来。
饭后陈琳去写作业,医生把贺松明叫去了他房间。医生的房间里很多医学相关的书籍,他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不上来贺松明有哪里变了,但医生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时候再问你一次了。”医生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递给贺松明,“愿意跟着我学医吗?”
贺松明接过那本书,他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上笔记已然褪色。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著追求。
“《医学生誓言》,曾经每个医学生在入校时都要宣誓。这是我祖父的书,他曾是灾难前的一名医生。他留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又留给了我,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书页的右下角签着医生祖父的名字,贺松明用指腹轻轻摸了摸那三个字,抬头道“我做不到。”
医生温和道“你可以的,小明,我不是个称职的医生,但你可以是。”
贺松明“因为我的肉能给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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