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只觉自己浑身发烫,就连呼吸都仿佛着了火,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不断有汗冒出来,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了。
是发烧吗?不,种种不适中还夹杂着某些微妙的不同,欲.望正在萌芽,勃.发着准备冲破牢笼,某种甜腻的香气在空中弥漫,飘散到远方。
贺松明数据化成的身体十分不稳定,正在痛苦喘.息着。
阮陌北知道,在病毒变成他产下的“孩子”,主动袭来时,他和贺松明的追踪计划就破产了。
病毒率先找到了他们。
而现在,他和贺松明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感染症状。
要怎样才能脱离困境?
病毒并未直接抹除他们两个数据,又是为什么?
数不清的问题萦绕在阮陌北心头,让他一时间难以思考,他深吸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决定关注最重要的——他们现在在哪儿?
病毒将他们带到了哪里?
他们似乎在一个不是很深的洞穴里,阮陌北伸手摸向洞壁,不同于冰冷的石质触感,入手的粗糙和温和让他意识到,这是个大树洞。
外面要下雨,有许多不知名的植物,阮陌北撑起身子,想要抬高视野看得更广一些。
他一动,原本把头埋在他胸口,紧紧抱着他的贺松明仿佛接受到某种讯号,抬起头来。
他双眸猩红,呼吸急促,眉峰紧紧拧着,仿佛在抵御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阮陌北心中一紧,立刻抓住他的手,询问道:“还好吗?”
贺松明却不答,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阮陌北,在痛苦的喘.息中,挣扎着挤出来一句话:
“……将军,我可以标记您吗?”
阮陌北:“啊?”
将军?标记?
他没听懂贺松明在说什么,对方的言行举止都摆明了告诉阮陌北,贺松明的中毒程度已经非常非常深了。
现在的贺松明,几乎完全看不出是个AI,一贯的冷静和理性在病毒的侵扰下不复存在。
“不要怕,冷静一些……”阮陌北抬手摸摸贺松明的头,想像从前的许多次那样安抚他的情绪。
但贺松明却似乎将这看成了某种默许,他的呼吸愈发粗重,一手按着阮陌北肩膀,一手捏起他下巴,凑到阮陌北颈侧,对准他丝毫不设防的后颈,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疼!
剧烈的疼痛中,似乎还夹杂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快感,阮陌北眼前猛地一黑,无数乱码在他眼前闪过。
【数据错误。数据错误。数据错误。】
他再一次看到了腥臭的,浓稠的近乎液体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倾倒,翻涌着将他卷入其中。
他的身体化作数据,却又似乎没有,是虚拟机中模拟的景象,又似乎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场景。
【(&%#████%?@*██】
黑红色的光闪烁在前方,引诱般地想要让他跟随,阮陌北想要竭力无视,但在这混沌的国度中,那是他唯一的路标。
病毒想要带他去哪里?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奋力划动双臂,朝着它靠近。
终于,光近在咫尺,阮陌北伸出手,将小小的病毒抓紧手中。
哗啦——
黑暗潮水般退去,仿佛月亮吸引着潮汐。
阮陌北站在坚实的地板上,金属质地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反折射冷光,就如同它们看上去那样坚不可摧。
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阮陌北光是一扫,就看到了至少十个裸.露在外的,也许还会有其他隐蔽的镜头。
第35章 (^U^)ノ~
身边的姑娘穿着白大褂, 有着一头红色卷发,她笑容甜美,抱着文件夹, 对他道:“大概就是这样, 如果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什么?阮陌北只听到这一句作为最后结尾的话,她之前肯定说明了一些东西。
“好。”他不好再让人家重复一遍, 只能暂时这样回答。
那些从前会滚动在眼前作为提醒的文字不复存在, 阮陌北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到底是不是文本文件中的世界,还是说一场病毒制造的异常。
既然是病毒引导他过来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用坚硬的金属制造, 从走过的这一部分来看, 建筑风格相当冷硬, 配合身边姑娘的衣着,像是医院或者研究所之类的地方。
而那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阮陌北非常笃定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她, 甚至还有过交集,但无论他怎么想, 都想不出到底在什么时候,以及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的发色相当亮眼, 如果相识, 他应该至少会有些印象的。
阮陌北决定暂时叫她“红”。
阮陌北低头看向自己, 奇怪的是,他能明确感知到自己身体每一处的存在,但在视觉中, 他的手臂, 身体和腿, 都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雾,像是被人为地打上了马赛克。
他看不到自己衣着如何,也无从知晓这个世界中自己的模样。
……很奇怪,在之前的几次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好像有人故意不想让他知晓这些信息一样。
阮陌北握紧拳头,代表着他手部的黑雾有了些许波动,他只能按捺下疑惑,继续观察四周。
走廊两边没有窗户,空气交换依靠通风系统,旁边间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房间,需要刷卡通过的电子门紧闭,每一扇门上都用金属牌标注。
阮陌北仔细去看那些字母和数字,但就像他每一次做梦时所遭遇的那样,不管他再如何努力,眼前看到的永远是一片模糊。
【███,███……】
窃窃私语声在耳边响起,却在仔细听时悄然消失,无法捕捉。
阮陌北皱了下眉头,以为是在病毒的干扰下出现了幻听,在上个文本世界中,他的身体也因为病毒感染出现了发热等奇怪的症状。
他继续向前走,红又说了些什么,阮陌北努力去听,但这时候,声音再度出现。
【好痛苦,好痛苦……】
阮陌北停住脚步,是的,这一次他听清了,确实有人在……哭。
他无法辨认出音色属于孩子、男人还是女人,仿佛这样的呼喊是直接以精神信号的方式,传递到他脑子里去的。
【好痛苦,好痛苦……】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阮陌北问。
红同样驻足,她侧着头凝神细听,半晌后摇摇头,疑惑道:“没有,怎么了吗?”
但声音一直都在继续,未曾停下,怎么会只有他才能听到呢?
“我听到有谁在哭,说:好痛苦。”
红仿佛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一瞬的微变,旋即她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道:
“是不是刚来这里太紧张,听错了?”
阮陌北拧着眉头,他抬手按按额角,兴许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快速穿梭和追踪,他确实有点头晕。
“可能吧。”他和红一起,再度迈开脚步。
【好痛苦,好痛苦,谁来救救我……】
声音又出现了。阮陌北回头看去,冰冷长廊上,所有门都紧紧闭着,隔绝所有声响。
这一次,他没再停下。
“明天你的通行证应该就能办好,到时候出入会方便很多。”
走廊尽头是楼梯间,阮陌北一边听红讲话,一边沿着楼梯上去。
向上走了三层,空气骤然凉爽许多,窗户第一次出现,之前他们确实在地下。
透过窗户,阮陌北只能看到十米左右的一小段距离,再远一些,全都弥漫着浓稠的黑雾,不可探寻。
这大概也是一种干扰,就像他无法看到自己。
见阮陌北望着窗外,红道:“等到春天的时候,树上会开花,很漂亮。”
阮陌北看不见她所说的树,只能附和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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