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对眼前这个即将死掉的人类倒是出奇的好脾气,在她看来,等到阮陌北死后,失去了伴侣和最后牵挂的贺松明必然将重归族群。
“好。”海伦叫停了那边的车轮战,挥挥手叫贺松明过来,问阮陌北,“稍微有点远,森林里车开不进来,你能行吗?”
阮陌北点头:“没问题,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虚弱。”
他带上电棍和□□防身,和贺松明一同,跟随海伦向着发现猪人踪迹的地方前进。
下了两天的雨,林中到处都是泥泞,每一脚都仿佛要微微下陷。好在阮陌北早就习惯了,早在第二个世界和野人贺松明生活的时候,他就习得了不少在热带丛林里生存的技法,现在脚下的路可比那时候好走得多。
海伦并未因为队伍里有个人类放慢速度,狼人在丛林中穿梭,灵巧地仿佛山间精灵,贺松明本想背着阮陌北前进,但看他面色如常,也能很迅速地跟上,只得将未出口的提议收回肚子里。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海伦群族领地的边缘地带,繁茂的树叶遮挡了天空中的月色和星光,不像狼群有夜视能力,阮陌北只能靠智能手环的手电筒照亮前方。
刚一靠近,贺松明脚步一顿,低声道:“我闻到味道了。”
“是吧,相当浓烈的腐臭味,已经过去两天了,还那么清晰。”海伦最后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这个时候,阮陌北终于有点吃不消了,他胸腔内部本来就出了不小的问题,这一下呼吸加剧,鼻腔中隐约都能感受到从肺里涌上来的血腥气息。
过快的前进速度也让他无法看清脚下的路,注意力时刻放在他身上的贺松明终于瞅准机会,轻声道:“先生,后面的路可能会更难走,我来背您吧。”
第82章 九只狼
阮陌北点点头, 在贺松明面前他没必要逞强,再撑下去只会加剧自己生命凋亡的速度。
他应了声“好”,贺松明在他面前蹲下, 阮陌北双手抱住狼人脖子, 骑在了那坚实的后背上。
贺松明双手托住阮陌北大腿,稳稳地站起身,多背了个人之后,前进的速度未受到丝毫影响,人类紧紧地趴在他后背上, 双臂搂着他脖颈, 似乎是累了,把头轻轻放在了他肩窝里。
主人是不是又轻了?狼人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个柔软的东西碰到了他脸颊,他一愣, 以为是行进过程中颠簸造成的意外。
但很快, 那个吻开始移动,最终落在了他唇角。
贺松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狼带人地绊倒,身后的尾巴赶忙竖起,帮助身体保持平衡。阮陌北甚至还在他嘴唇上咬了口, 人类抬起手,肆无忌惮地揉着狼人头顶毛茸茸的耳朵。
贺松明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微微偏了下头,让那个吻能够正正好好全部落在唇上,作为回应。
一颗心在咚咚直跳。
唇分之时, 阮陌北把脸埋在他肩膀里, 发出闷闷的笑声, 胸腔的震动清晰传来,狼人尾巴上的毛都要因为羞赧全部直挺挺地竖起来。
是有哪里很好笑吗?
海伦懒得理会后面那两只公的调情,臭味愈演愈烈,她慢慢停住脚步,道:“到了。”
贺松明停下,不用仔细嗅,他都能辨认出周围属于猪人的体臭,仿佛一滩刚从臭水沟里挖出来的烂泥。
狼人眉头紧皱,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不想要过多的吸入周围气体,阮陌北闻不到味道,只能小声问道:“真的很难闻吗?”
贺松明点点头:“还在金库的时候它还没有那么难闻,这段时间里,它变得更臭了。”
海伦捂着鼻子,闷声道:“如果不是你们要找,我是再也不会来这里的。”
猪人自称他的心魔,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见面时心中翻涌的激烈情绪几乎甚至让他整个人昏死过去。阮陌北脸色沉了下来,暗暗握紧拳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深刻的心魔?
贺松明循着味道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海伦出声提醒:“再向前就是土狼的地盘了,如果他巡视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味道,会带着狼过来找麻烦的。”
贺松明停住脚步,味道的轨迹似乎要横穿森林去到尽头,但那个方向有两个靠得很远的小城市,他不知道猪人究竟去了哪边。
如果亲身去两个城市探查,花费的时间绝对比追踪长的多,贺松明不确定阮陌北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击败土狼,循着味道一路追踪,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海伦:“等你把土狼打败,就能去那边继续追踪了。”
贺松明沉声道:“我会的。”
狼和人原路返回,等到回去营地的时候,大多数狼人都已经钻进各自的地窝子,准备休息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好好休息,明天再训练一天。”海伦说罢,就有几只公狼过来,讨好地为她送上食物,甚至还有狼凑到她身后,想要闻她尾巴处的味道。
还没等到靠近,就被海伦一巴掌拍到一边,雌性狼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霎时间所有公狼都吓得不敢动了。
阮陌北看在眼中,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她这样年轻力壮,还作为狼王的母狼,是所有公狼梦寐以求的伴侣。
但海伦大概才刚成年不久,满心满眼都是夺回曾经领地的渴望,哪有心思去谈恋爱呢。
贺松明倒是完全不受海伦威压的压迫,他回到车边,将阮陌北放在床上。
跑过这么一遭,身上又出了些汗,还有猪人残存下来的味道,粘在身上,贺松明闻了闻自己:“我去稍微洗一下,马上就回来。”
贺松明离开,阮陌北赶紧摸过药箱,又来了一片止痛药。
幸好他当时在药房买了许多,剩下的存量还够一周使用,等再度去到城市,就可以进行补给了。
丛林里行进时的呼吸受迫和鼻腔里翻涌的血腥气,让阮陌北确定自己胸痛应该是肺出现了问题,至于脑袋……大概血管有问题,以疼痛的形式提醒着他。
如果任凭发展下去,他大概会死于脑出血吧。
阮陌北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
没关系,又不是没死过,就算再惨,也比不过因为霜冻浑身开裂而死。
贺松明很快就回来了,阮陌北收敛起全部担忧,靠里面挪了挪,给对方腾出位置。
将门关上,车窗敞开一条缝隙,丛林里吹过的自然风要比空调舒服多了。
贺松明这一天的活动量可谓不小,阮陌北同样也挺疲惫,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相当堪忧了,刚刚追寻猪人踪迹走过的路程,几乎耗去了他剩下的全部体力。
两人老老实实地睡觉,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不远处地窝子里,正传来的欢愉声。
阮陌北:…………
他沉默地睁开双眼,看了眼智能手环,三月,正是狼群开始交.配的时候。
狼可不会像人那样有强烈的羞耻心,为了族群的延续繁衍生息,在它们看来是无上光荣的事情,越来越多声音从不同的地窝子里传出,此起彼伏。
身边贺松明的耳朵动了动,尾巴控制不住地向上卷曲着,不用向下看阮陌北都知道,他已经被同类的叫声唤醒了本能。
阮陌北伸手将车窗关上,声音被隔绝,一下子就小了许多,但朦胧之中,仍然时刻不停刺激着正直壮年的公狼。
“你还不够累吗?”感受到对方不安分地翻身,阮陌北轻声问道。
“我……我没事。”贺松明抬起手,想要努力将两个耳朵捂上,狼耳道和人的构造不同,要不然他绝对会拿来主人的耳塞,把耳朵结结实实堵住。
他真的挺累了,但是……血脉中交.配繁衍的本能并不因此而改变。
阮陌北叹息一声,他向前靠了靠,胸膛贴上和贺松明的后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紧绷,狼尾巴夹在两具身体之间,正被磨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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