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把草绳在贺松明手腕上缠了几圈,手指一翻系了个蝴蝶结,笑道“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贺松明好奇地看着腕上的猛男蝴蝶结,手指勾了勾其中一个小圈,结果力气太大,把那个圈给拽没了。
刚吃过肉嘴里很干,阮陌北又到溪边喝了些水,贺松明蹲在水边,看着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又看看一旁的阮陌北,似乎在确定他们俩是不是一样的。
丛林里有点热,湿度又高,阮陌北坐在火堆前烤肉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他想洗个澡,但贺松明就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见自己偶然拾来的宠物在水边犹豫,时不时看他一眼,有些为难的样子,贺松明恍然大悟,他伸出手,一把将阮陌北整个人推了下去。
——没有什么可怕的,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哗啦一声,阮陌北猝不及防地跌进小溪。
好在水只有齐腰的深度,他手忙脚乱地抓住溪边贺松明的胳膊,稳住平衡。
“你干什么!”阮陌北气恼地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脚上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鞋子湿透了,上衣和裤子全都未能幸免。一想到之后可能要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过上好久,阮陌北就开始绝望。
他气不过地撩起水,泼在贺松明脸上。
这人可真是光脚不怕穿鞋,自己裸奔就不想他还要穿衣服。
贺松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没有躲闪,水泼在他身上,打湿了缠成一团的头发和胡子,顺着肩膀和胸膛向下流淌,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晶亮的水迹。
这是孤身一人时从未经历过的玩耍,贺松明笑起来,捧起一把水作为反击,泼了阮陌北满头满脸。
“你还来劲了。”阮陌北不客气地报复回去,把贺松明也弄得浑身湿透,他对少年时期的贺松明很温柔,因为那到底是个孩子,如今面对眼前的成年人,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男人蹲在岸边,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他甩了甩头,脏兮兮的头发一阵乱晃。
阮陌北突然感觉他那一头乱发和胡子是如此辣眼睛。
得找个机会剃掉,用什么工具比较好呢?
既然都湿了,阮陌北索性就这样在水里洗了个澡。
身上的粘腻感消失不见,清爽取而代之,阮陌北抬起头,用指腹搓了搓最容易脏的脖子和锁骨,撩水把那里洗干净。
贺松明蹲在岸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仰起的脖颈。
十分钟后,阮陌北浑身湿漉漉地从溪水里爬上来,他脱下衬衣,用力把水拧干,抖了抖重新穿在身上。
之后他如法炮制,拧去内外两条裤子上的水,在脱内裤的时候,贺松明使劲瞅了他好几眼,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终于确定他们两个是同一种生物,雀跃起来。
阮陌北………………
意识到无论情况再怎么窒息,尴尬的只有他自己,阮陌北看开了,反正现在的贺松明什么都不懂,羞耻感在他心里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就像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初生的人类在误食禁果之前,彼此坦诚相待,不以为耻。
鞋泡了水,涨得很沉,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晾干的,阮陌北索性把它脱掉,拎着自己的运动鞋,像贺松明那样光脚走在路上。
草叶碎枝和小石子硌着他的脚底,不一会儿阮陌北就感觉到疼痛,他忍不住停住脚步,抬起脚,将陷在足弓里的一粒碎石子拍下去。
他一个穿惯了鞋的人,脚底没经受过多少磨难,根本没法和常年光脚跑来跑去的贺松明比。
贺松明回头看他,见阮陌北忍痛走得艰难,伸出手一把环住他的腰,在阮陌北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把他整个人抡了起来!
阮陌北!!!
一阵天旋地转,他被贺松明扛在了肩膀上,胃部正好抵着男人结实的肩膀。
阮陌北……呕。
贺松明甚至还颠了颠,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扛麻袋一样扛着阮陌北迈开步子。
短短百十米的路程,阮陌北过得无比煎熬,被贺松明放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一阵风吹来,湿衣服上的水汽蒸发带走皮肤上的温度,阮陌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摸摸胳膊,让鸡皮疙瘩消下去。
天色已然暗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丛林里能见度下降得非常迅速,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夜行鸟类的叫声开始咕咕响起,虫鸣阵阵,预示着夜晚的降临。
人不像其他动物有良好的夜视能力,充满未知的第一夜让阮陌北忍不住担心,他赶忙去收集附近干燥的树枝和枯草,想要在天黑之前升起足够照明的篝火。
贺松明在旁边看了会儿,也加入了捡拾小树枝的行列,但他不明白干燥才是最重要的,收集来的许多木料太潮湿,并不能用。
阮陌北用石头围成一个直径半米的圈,在最底下铺上一层干草,将树枝支撑着摆放成冒尖的一堆,再在最顶端盖上干草。他敲击燧石,点燃了篝火。
之后他抓紧时间清理落叶和植物,在周围挖出一道防火带,以溅射的星火点燃整片丛林。
做完这些,天也彻底黑了。
一小撮一小撮的萤火虫自不远处的幽林中亮起,黄绿色的微光一片接着一片,微弱的光芒倒也稍稍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恐惧。
阮陌北坐在篝火旁,心中强烈的不安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渐退却,火焰的热度烤着还潮湿的衣服,让他暖和了不少。
贺松明仍记得白天就是这东西弄得手指很痛,离火堆远远的。
“过来。”阮陌北对他招招手,贺松明畏惧地看了火堆一眼,绕了一大圈,来到阮陌北身边。
阮陌北将剩下的树枝分成两份,干燥的一堆,潮湿的一堆,他抓着贺松明的两只手,让他分别去触摸这两堆木料,感受它们不同的湿度。
干的,比较暖和,湿的,会冷一些。
“这是干的,这是湿的,湿柴烧起来只会产生烟,还有可能把火弄灭,所以不能要。”阮陌北抓起那些湿润的树枝,远远地扔到一边。
贺松明的视线随着湿树枝移动,像追随飞盘的大狗,阮陌北把他的脸掰过来,从干燥的那堆里拿出来两根木料,放在火里。
随着噼啪声响,新添的树枝开始燃烧。
第16章 正在生成据点……
阮陌北不知道贺松明有没有懂他的意思,他也不期望对方一次就能懂。贺松明看看火堆,又看看剩下的干柴火,触摸着它们,眼中映出跳跃的火光。
怪不得语言的出现极大促进了人类社会发展,只能依靠行为动作传递想法实在太艰难了。
阮陌北慢慢添着柴火,身上的衣服很快被烤干,温暖之中昏昏欲睡,他靠在洞壁上,光着脚,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在这里的第一次睡梦。
这一觉阮陌北睡得并不安稳,火半夜熄了,没了热源后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把阮陌北冻醒了一次。
借着萤火虫的微芒,阮陌北勉强看到贺松明就睡在他旁边,他浑身赤裸,却像根本觉不到冷,睡得很香。
真羡慕啊。阮陌北抱了一大把干草盖在自己身上,蜷缩起来,在夜晚的寒意中再一次勉强入睡。
天刚蒙蒙亮,阮陌北就被吵醒了。
贺松明正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用手推他肩膀,见阮陌北终于动弹,松了口气,那样子,仿佛在怕他会一觉睡死过去。
“我还活着呢。”阮陌北一出声,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兴许是昨天喝的水太少,他嗓子有点疼。
没有装水的容器就是不方便,喝水要跑到溪边,别看只有百十米的距离,在丛林里可不好走。
他翻身坐起来,拍掉身上的干草,突然鼻子一阵发痒。
阮陌北长大嘴巴,数秒没有动作。
贺松明盯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大嘴,瞥着阮陌北,准备追随他的下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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