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236)
“狡辩。”君琂气得训斥一句,见她垂着脑袋,耷拉着眉眼,不由心软,再道:“你可知晓错了?”
卫长宁抬首觑她一眼,以沉默回回应。
这便是死不悔改的态度,君琂愈发气恼,气得说不出话来。卫长宁晓得她生气,竟想着伸手给她揉揉胸口,低声道:“莫气莫气,给你揪两下。”
主动将耳朵送入君琂手中,方才被她自己摸得发热,君琂指尖触碰到后,感到温温软软的触感,不过她没有去揪,将自己手背到身后。
揪了,就证明她消气,纵容卫长宁耍赖的行为。
卫长宁耍小聪明,她看破不戳破。
君琂不应,卫长宁没有办法了,看着她发怔,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想了想,不好继续不讲理,叹了口气,道:“先生不喜,我就不唤了,只是昨夜你说我见人就喊姐姐,我不记得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奈,好在她认错,君琂就原谅她了。卫长宁碰了碰她的手背,试图将气氛缓和,虽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是先生惯来心软,碰一碰就会消气的。
君琂知晓她不安,回握着她的手,只道:“下次不许。”
卫长宁欣喜地点头,差点又将‘君姐姐’三字说出口,依偎着君琂,索性就不说话了,难得的清晨无人来扰,她想多躺会。
她不起,君琂就不催,私下也不想总是那般严肃。卫长宁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拘束得太狠,只会让她愈发压抑,不如顺其自然,天性使然,也很可爱。
她想什么,卫长宁不知晓,习惯性一只手揽着君琂的腰,趁机道:“先生,你若与我分离几日,会想我吗?”
又问傻乎乎的问题,君琂阖眸,握着她置于自己小腹上的手,淡淡道:“会。”
“有多想?”卫长宁追着道。
君琂情绪很平静,回答:“彻夜难眠。”
卫长宁怪道:“怎会彻夜难眠?”
这个呆子!君琂叹息,前些时日,她生气,故意留宿太极殿,数日都不去长秋宫,她便整夜难眠,只是未曾与她说罢了。
君琂不愿回答的问题,都会选择沉默,卫长宁想知晓,就缠着她去问,她被磨得不行,只模棱两可回答:“前些时日,我在长秋宫中就彻夜难眠。”
前些时日?卫长宁心中纳闷,她一直都在宫里,先生怎会彻夜难眠?
卫长宁盘膝坐起来,认真想了想,前些时日,为着小郡王之事,她几日未曾去长秋宫,可她人在宫里,距离很近,谈不上离开的。
她想得认真,君琂却不愿她为此陷入忧愁,起身道:“勿要多想,我们去外面看看,景色当不错的。”
说着,去取衣裳,卫长宁拽住她,道:“我只是想先生多在意我一些,你性子清冷,我都知晓,因此,无趣时,我就哄你;你有烦恼,我替你分担;却也想你在无趣时,多想想我,以前在想,若是与先生成亲,我保证不吵不闹,事事依从你,可是时间久了,就变得贪婪。”
她又陷入沉思中,话语里皆是自省,君琂又坐回去,目光与她平视,心中情不自禁地将那份柔软无限放大,道:“那你觉得错了吗?”
卫长宁情绪低沉,摇摇头。
君琂好笑:“那你在自责什么?”
“自责伤到了先生。”卫长宁抱膝坐在榻上,以前口口声说要做先生的靠山,不想旁人没有欺负她,自己先做了恶人。
君琂方才不过是随口敷衍,不想她陷入自责中,劝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何来伤我之说?是我做事欠缺考虑,没有替你着想,你生气也是应当的,又不是泥巴捏的泥人,毫无气性。”
卫长宁想说的话都被君琂先说了,扬首道:“下次我不任性了。”
这句话就是随口说说,君琂没有当真,她若不任性,只怕日日郁闷,伺候的宫人跟着遭殃,君琂倾身过去抱抱她。
卫长宁蹭着她的肩膀,央求道:“那你以后多想我一些,我心里只有你,旁人装不下。”
这个想法不过分,君琂答应,见她眉开眼笑,就道:“陛下是天子,心中自然要容纳万民。”
“心眼小,容纳不下去,再者容纳一万个先生,我要累死的。”卫长宁嘀咕一声,一个君琂就让她爱不够,万民自有旁人爱。
“又任性。”君琂嗔怪,摸摸她脑后的秀发,安慰好就一同起榻,趁着早起天气清爽,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庄子里都有管事的看管,分工明确,也不会出现差错,卫长宁早些年来这里巡视过。她对庄子里的地形也算了解。
君琂随着她一路走,清晨的时候,也有不少庄稼汉子下田,面朝黄土的在田里拔草,孩童起来得也很早,在庄子里来回跑动。
他们虽小,记性很好,昨日分得大鱼回家喝汤,见到大哥哥都跑过来,跟着两人,不时问道:“大哥哥今日还捞鱼吗?”
卫长宁看着他们的年岁,都有七八岁了,眼神精湛,怪道:“你们不用去学堂吗?”
“学堂是什么?”年龄较大的孩童大着胆子回了一句。
这些孩童连学堂是什么都不晓得,卫长宁唏嘘。君琂见她神色,就道:“作为东家,可在此办间学堂,束脩减半,免得养成贪而不知感恩的性子。”
若将学堂免费开放,这些农户起初会感恩,时间久了就会理所当然,不知感恩,还会教坏了孩子,不如适当减免,也让他们晓得学术不易。
卫长宁明白了,道:“好,回去就让毕罗安排。”
君琂余光扫了她一眼,道:“毕罗行事很合陛下心意?”
“她老谋又兼奸猾,并非一味贪婪,而知有度,有分寸,不会随意惹事,这样的下属做事,最合心意。”卫长宁夸道。
君琂没有接话,走了半里路,看到绿色遍地的田间,心中有些释然,道:“陛下还是少与她接触的好。”
“先生之意,我晓得。”卫长宁笑眯眯地答了一句,也顺着她的视线向前望去,道:“减免赋税,于百姓而言是莫大的好处,于朝堂而言,虽有损失,却得民心,也有益处,两相较量,朝廷并不吃亏,那些唯利是图的朝臣,眼光短,无大用。”
她所思所想都为百姓,应证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番话不由让君琂想起太.祖,他眼光独到,宏韬伟略,阿齐耳濡目染,也从中得到更多体会,先前她无志向,对几位叔父多有忍让,性子到底软了些。
阿齐学到了太.祖的权衡之道的仁义政策,却忘了在此之前,当有狠心,天下定,李氏宗族臣服,才能以仁心对待,否则,只会自食其果,宗族乱,便坐不稳江山。
好在,她磨炼出来,三王之事处置得很好,没有留下余患,在朝的秦王,无大势,且又树敌无数,不堪大用。
田间之上栽着几株柳树,柳条被风吹得四下摇曳,晃花了人的眼睛。
卫长宁小跑着过去,以手择了几根柳条,又在田野间选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绿叶红花,搭配适宜,走到君琂身旁,想起她为人矜持,怕是不会喜欢这个。
送不出去了。
她去摘柳时,君琂看着田野间的庄稼,悠悠绿意,国泰民安的时日也不会远了,太.祖时打下的基础,被先帝损耗得差不多了,卫长宁事事都要从头来过,也是不易。
只要皇帝用心,这些事都是不难。
她回过身时,就见卫长宁拿着花环发呆,方才心里还夸她厉害,瞬息的功夫,又变呆了。
“怎么了?”君琂笑问。
卫长宁没有抬首,在君琂面前将花环拆了,君琂都来不及阻止,她叹道:“怎地又拆了?”
“先生不喜欢。”卫长宁低声道一句,将花环拆了后,编成一只小小的手环,套在君琂手腕上,袖摆就挡住了,得意道:“这样旁人就看不见了。”
她洋洋得意,君琂将袖摆往上撸去,露出绿色的手环,看了一眼,就将袖摆放下,将那份浅浅的欢喜埋藏在心底,道:“该回宫了。”
“好。”卫长宁牵起她的手,一道回庄子里。
一路上上也很平静,皇帝回到太极殿上,案牍上堆积了半人高的奏疏,她换过一身衣袍后,就坐于案后,君琂也走过去,道:“我也看看。”
时至天黑时,才阅完一半,卫长宁道:“都说休沐日是休沐的,皇帝就是天生劳碌命,出去玩了还得回来熬夜。”
她发着牢骚,君琂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她不好继续说了,又埋首案前。
子时的时候,君琂放下奏疏,道:“先去睡,这些明日再处理。”
卫长宁听话地起身,走了两步发现君琂还坐着,就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她一同去睡:“不早了,你也去睡,这些不急的。”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君琂笑着应了一声,见她站着不动,催道:“你明日还有早朝,我可以晚起。”
“那也不好,我晚上又不闹你。”卫长宁固执。
听闻那句‘不闹你’,君琂不自觉垂眸,若再坐下去,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露骨的话,借着卫长宁的力,站起身,与她一同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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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雷厉风行地处置敏王,震慑住李氏宗族不少人,吓得他们不敢再随意结党,安静了好一阵子,几位大长公主倒是往长秋宫去的勤快。
也不知是何故,皇帝让人去打听几句,宫人道是大长公主请皇后去赏景。
皇帝不信,清阳来请,先生拒绝后,就无人敢再来请,皇后喜静,人人知晓,清阳碰壁,其余人就不会过来,宫人打探的消息必然不实。
宫人打探不出,皇帝就决定亲自去看看,朝后在太极殿换下冕服,带着人悠悠去了,这些人自己无事可做,偏偏来烦先生。
入长秋宫,林璇亲自来迎,皇帝放慢脚步,悄悄问她:“几位大长公主来做什么,闲得无趣?皇后又不办牡丹宴,她们这是想将这里当做自己家?”
皇帝不住埋怨,本来朝会,君琂会去太极殿陪她,可是外人总是入长秋宫,君琂就忙得无暇分身,又是皇帝的姑母,皇后不假,也是晚辈,不好赶人的。
林璇落后皇帝半步,恭谨道:“只是道世家有几位小郎君长得不错。”
春风徐徐,将林璇的话送入皇帝的耳中,惊得她差点崴脚,站稳后,道:“她们这是想去封地待着?”
大长公主都有自己封地,她们可以留京,也可以去封地,一切看皇帝的意思,先帝时期,大长公主无甚权利,待在长安城也是无妨。
皇帝登基后,敬她们是长辈,才没有赶人,这么不安分,是想逼她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