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中间半年,到底为什么出国。”盛意轻声说。
靠在他肩侧的人身形一僵。
那时候梁听叙和他解释他是信了的。相信梁听叙出国真的只是去照顾梁宥礼,相信他腹部的伤真的是不小心被机场钢筋刺伤的。
当初觉得异样,也没去细究。梁听叙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分别后不知哪天想起了,他一查,那段时间的机场都没动工,哪来的钢筋。
“说说。”盛意回眸,重新落在密码锁上,按下了“0”。
“盛意……”腹部一阵暖意,盛意摁密码的手一颤,堪堪停下。
梁听叙抱住了他。
哑得不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段时间,其实——”
“哐当”一声,是垃圾桶被踢倒的声音,落地后又反弹起来,落下一串噔噔噔。
盛意甩了几分眼眸朝后望,一根木棍朝他们砸来。
近在咫尺,没时间思考,他将梁听叙往里一拽,用背挡住了那飞来横棍。
“唔……”盛意闷哼一声,木棍砸来的力度不小,还好是木的不是钢的,拦这么一遭,背上不知得乌青多久。
“盛意!”梁听叙顿然失色,抬手捞住他。
来人足足四五个,各个面色恶煞,领头的淬口唾沫,抬起手中的钢棍,指着梁听叙道:“你他妈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当我们好溜是吧,以为从北海道跑回国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呸,梁宥礼欠的,全他妈给我还上!”
“第一,不是他欠的,第二,我明明已经还清了。”梁听叙语气间愠着怒。
“那借条,那身份证都他妈是他的,不是他欠的还能是谁欠的!”领头咕哝咒骂,又踹了一脚垃圾桶,甩出一沓纸来,散落一地,“你说还清就还清?这些是废纸?我也给过你选项,你们要治疗没钱,我理解,你去卖嘛,别白长这张脸,啧啧,倒是有很多那种富婆老头爱你这种年轻的小白脸。”
盛意抓着梁听叙的衣袖边,骤然缩紧。
“不用担心,我没去。”梁听叙低低地说,顺着安抚他。
“哦哟,哦哟,哦哟!”领头单手插口袋,朝前探着头,眉飞色舞地偏头盯着盛意,“这趟没白跑,这几千块机票出得可真值,瞧瞧这谁呢——”
领头大笑,梁听叙面色变得苍白,连忙抬手捂住盛意的耳朵,捂得很紧。
但还是慢了一步,盛意全听见了。
那个领头说:“这不是丁宁的那个私生子吗?我真正债主的私生子啊!”
盛意脸色变得一片空白,瞳孔颤着,满脸不可置信,尽是茫然。
丁宁。丁宁。
他那个渣爹。他的生父。
怎么回事。他们曾经都已经被迫分开了,怎么这件事情还没完。
耳朵被捂得很紧,领头说的话成了虚无缥缈的轻纱,模糊不清。
梁听叙贴着手,声音传导过来,他一直在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似乎有人凑近了,肩上覆上一层冷意,有人要拉他。
梁听叙推开。把他彻底圈入怀里,顾不及帮他捂耳朵了,只背过去,想把盛意藏起来。
“他和那个人渣没关系。”梁听叙冷声。
“怎么没关系,”领头嗤笑,“血缘关系不是关系,血浓于水啊,帮亲爹还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再说了,你们在国外过成那副惨样子,可全赖他那个爹,再说了,要不是丁宁早死了,这些债我也不会算在你们头上,你这……啧啧,换我就把他丢出去抵债了,还要顺带踩上两脚,梁听叙,你是不是贱呐。”
“他户口本上的父亲是章砚。”梁听叙说。
怀里的人在抖,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管你,章砚没签条,签条的是丁宁和梁宥礼,反正你们也不知情签的,我人很好的,既然丁宁儿子在,那就让他来还,”领头抬手拍了拍盛意的脸,被梁听叙手肘撞开,“他儿子不说,还真有几分姿色。”
“滚!”梁听叙怒喝。
“三天,给你三天时间凑钱,不含利息五千万,利息我可以晚点再和你们算,别想跑,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们。”领头笑。
步伐声消失在楼道终点。
梁听叙轻轻松开盛意,只见盛意眼眸空着、落着、颤着,无声地落着泪。
他心猛地一抽,抬手帮盛意抹掉,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指尖也连带着糊满泪水。
“不哭了……”梁听叙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今天盛意哭得太多,落的泪都快把他化成水了,“那是丁宁欠的债,他没道理算在你头上,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就联系章叔报警——”
“你……”盛意张了张嘴,艰涩吐气,“你们……你们是因为他才……那时候出国……也……那我……”
“和你没关系,”梁听叙接住盛意茫然无措的眼泪,“他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为他负任何责任。”
盛意只是杵着,愣着,似乎彻底丢了魂。
原来这才是梁听叙的秘密。
是梁听叙一直瞒着他的秘密。
第86章 不要不理我
梁听叙输了密码,拉着盛意进门,给他安置到沙发上摆好,在电视柜下翻找医药箱。
盛意魂还在游,游着游着,停在梁听叙身上,讷讷出声:“你没醉。”
翻找的声音一滞,停了半分钟,却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梁听叙没有说话,拖拉医药箱的声音刺耳。
“先帮你看看背。”隔了好一会儿,梁听叙才说。
医药箱拿出来的时候,梁听叙手还是颤的,没拿稳,掉到地上“嘭”一声闷响,震碎玻璃,稀稀拉拉响起碎裂声。
梁听叙只从盒子里挑出跌打药和棉签,拿完才忆起,他还没查看盛意的伤势。
那一棍子明显是从楼道那边直接丢过来的,梁听叙后知后觉的后怕。他明明把梁宥礼的债务都还干净了,丁宁的与他们无关,就算那些人把丁宁的债务算他们头上,他们没有护照,混着好几个逃出国的亡命徒,怎么敢回国。
可他们偏偏回来了,还找到了他。
他躲了五年,把盛意也藏了五年,却猝不及防被一朝撞上,直往盛意心口捅刀。
“……我看看什么样先。”梁听叙扶着茶几起身,在盛意身边坐下,作势要撩起盛意的衣服。
盛意拽住不让他掀。
“他们想找我很久了,是吗。”盛意声音很轻,已然从刚才崩溃的情绪里出来了。
“我看看,先让我看看……”梁听叙只说,抚上盛意的腰侧,凉意渗入,盛意一瞬松手,衣服被撩起。
背上有一片乌青,绿里泛紫,还泛着点点黑,没有见血丝,看起来不严重,但也不轻。
梁听叙沉默着,迈回电视柜前,拿来跌打药和棉签,折回给盛意上药。
“……去医院看看吧。”梁听叙说。
“看什么,”盛意说,“小伤,放几天就好了。”
背裸露在空中,满是冷意,空气是冷的,药膏抹上背也是冷的,还有滴落的液体也是冷的。
冷冷地砸进他心底。
背上一阵暖意,梁听叙额头轻轻抵着,还略有些小幅颤抖,眼泪滴在他的背上,顺着他的背下滑。
盛意迟滞一瞬,缓缓回头,抓住梁听叙搭在他背上的手,语气有些慌乱:“怎么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回,重逢之后,梁听叙在他面前哭。
本来梁听叙在他眼前哭的次数便不多,印象里梁听叙的情绪几乎从未崩盘过,重逢后更是瞧不出一星半点。
成熟的、得体的,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游刃有余,仿佛什么都触动不及他的内心——除却在他面前情绪失控的几回。
他被砸了一棍子,还刚得知他那个渣爹害得梁听叙他们在国外躲藏了五年,怎么哭的是梁听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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