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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71)

作者: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9:36:56 标签:年下 相爱相杀 强强

  话音刚落,杨启年就忙接话道:“唐琛,我的人可是一点都没动他。”

  丁义狠狠地瞪了这只老狐狸一眼,妈的,真不是东西。

  “唐琛,洋粟地点,这人你接走。”丁义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

  唐琛的口吻十分冷淡:“丁三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丁义破釜沉舟:“社长我无缘,洋粟也捞不到,总不能叫我两手都是空的。”

  唐琛点了下头,似乎也认可,又道:“之前的提议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丁义冷冷一笑:“唐琛,别再啰嗦了,我对你画的大饼不感兴趣,今天洋粟拿到手,我就离开唐人街,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当你的社长,我做我的富翁,老死不相往来。”

  唐琛垂了垂眼眉,不无可惜地说:“唉,三爷啊,从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现在看来,到底是我年轻,识人有误,好,你把人给我,去拿你的洋粟。”

  “在哪?”

  唐琛一扬下巴,山坡对面是西人码头,丁义十分质疑:“唐琛,别跟我耍花样,西人码头能叫你藏洋粟?他们的海警可不比在东藩区任由你说了算。”

  唐琛嗤地笑了下:“三爷,先不说总警督现在是我的座上宾,你就说说看,这世上还有钱打不通的路吗?我又没出面说是我的货,只是托个西人朋友名正言顺地从海上运来一批货物,西警查过了,都是些丝绸、茶叶,有了总警督批示的条子,谁还敢把所有的货箱都打开深查,何况,我要的只是他们一间废弃的旧仓库,给的租金也高,这样的买卖是个人都会愿意的,西人怎么了,钱是不分国界和肤色的。”

  在场的人都哑口无言。

  西元闭了闭眼,身上再痛也麻木了,心上却仿佛被人狠狠给了一刀,杰克上校的话言犹在耳:顾西元,你不要太天真,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

  对啊,我为什么这么天真?西元缓缓地向唐琛看去,唐琛迎着他的目光,暖暖的一笑,毫无羞愧之意。

  一把钥匙在唐琛的手里掂了掂,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随即隔空抛给了丁义:“三爷,它现在是你的了。”

  丁义接住钥匙,微微一笑,冲着自家弟兄一摆手,十来个人急匆匆离去,直奔唐琛说的废弃仓库,丁义扭脸又冲唐琛一伸手:“请吧,唐老弟。”

  唐琛不动声色地问:“去哪。”

  “陪我一起去拿货,万一中途有个什么闪失,咱俩可以一起应对应对。”

  唐琛再次靠回了车上,懒懒道:“我的人在这里,我哪都不会去,你爱拿不拿。”

  丁义看了眼站着都费劲的顾西元,也不想拖个累赘,唐琛的态度又坚决,只好给杨启年使了个眼色,到了这个地步,杨启年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知道知道,见到货了就给这边来个信,我再放人。”

  丁义一抱拳:“唐老弟,承让,等兄弟拿到想要的,自然会放了你的人。”

  唐琛望着他疾步离去的身影,缓声道:“丁三爷,好走。”

  丁义走了,半山坡上只剩下两个丁义的人和杨启年一伙,枪口依然对着唐琛,唐琛的目光望向西元,眸色幽深,西元却冷漠地将头扭开了,唐琛只是笑了笑,浓密的睫毛投下一抹孤影。

  杨启年抓紧时机缓和关系:“唐…唐社长,我也是被丁义逼到这一步的,我是什么人你向来清楚,从不愿多事,我劝过他很多次,可丁义那人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唐琛淡淡道:“知道。”

  杨启年犹嫌不足:“那个什么,你可千万别记恨我,我都跟丁义说好了,洋粟我是不敢要的。”

  唐琛指了指顾西元:“那你现在收了枪把他放了,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

  杨启年望了眼对面的西人码头,十分为难:“再等等,再等等……”

  唐琛冷然一哼:“那你就闭上嘴,别他妈妨碍我听曲儿。”

  杨启年微僵:“什么?”

  一朵烟花无声绽放,又悄然落下,丁义的两个人面露喜色:“找到洋粟了。”

  西元再也忍不住,朗声骂道:“唐琛,你就是个骗子!”

  唐琛柔情似水地望着他,缓缓地抬起手臂,堵住了耳朵,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鸣发聩,连脚底板都颤了颤,紧接着又是两声爆炸,都来自于同一个地点,仓库一带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照亮了四方。

  山坡这边的人瞬间都呆了,还没看清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密林里突然冒出许多人,杨启年的脑袋首当其冲被顶了个正着,举枪的人正是阿江。

  丁义的人不敢妄动,被卸了手里的枪,方才明白过来,自家的堂主是再也回不来了,废弃的仓库就是条肚里藏雷的肥鱼,鱼没吃到,倒把命给搭了进去。

  杨启年慌忙丢了枪,噗通一声跪在了唐琛面前,什么脸面、身份都顾不得了,涕泪横流地求唐琛饶命,唐老弟啊唐社长的一通乱叫,又大骂丁义不是东西,害人终害己。

  唐琛也不搭理他,只是转脸问西元:“朱雀堂的人打过你没有。”

  西元从爆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没有。”

  杨启年拼命点头,自证清白:“真的没有,真的没有,都是丁义的人干的,我知道西元是唐老弟你的人,哪敢动他一根汗毛。”

  唐琛点点头,又不禁皱眉,看着西元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想是伤着腿了,杨启年察言观色,马上道:“是袁二爷干的,那个姓袁的王八蛋,在鸭堡的时候我没留神,让他溜了进去,是他下狠手伤了你的人……”

  西元忽然喝阻他:“杨启年你闭嘴!”

  杨启年顿时没了声,窘迫地望了眼西元,又可怜巴巴地望向唐琛。

  夜风骤凉,警笛声鸣,西人警署的车纷纷驶向码头,那座突然爆炸的废弃仓库还在炙热的燃烧,烟雾弥漫了墨蓝色的夜空。

  阿山将一件披风搭在了唐琛的肩上,唐琛走到西元面前,将披风摘下裹住了他,忽而笑道:“以为我骗你啊?就表面一点洋粟骗骗丁义罢了。”

  西元撇了下嘴:“你就算不骗我也是个骗子。”

  唐琛叹了口气:“行吧,顾英雄,跟我这个骗子回家去,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都伤哪了。”

  西元没吱声,唐琛扶着他勉强走了两步,西元汗水滚落,咬着牙不让旁人看出半分端倪来,唐琛将他搂得更紧了,回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杨启年,不冲不淡地说:“把那个姓袁的给我带来,今晚我就当没看见你。”

  杨启年犹如得了大赦,玩命地擦着汗连声应着:“好,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办。”

  第二天,藩市的报纸报道了夜里西人码头仓库爆炸事件,疑似有人私藏军火,在搬运的过程中不小心引爆了火药,导致数人伤亡。

  另有一则新闻没有登在报纸上,却更令人心惊胆战。

  小秦淮的那条河里飘着一样东西,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浮浮沉沉,木桶里装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如果那还是个人的话,没手没脚置在木桶里,只露着个脑袋,两眼挖空,两耳削没,硕大的脑袋看起来像个顺着窟窿不停流血的皮球,嘴里还塞着一坨软踏踏的东西,呜呜地叫着,才知道人还有口气。

  有胆大的走近岸边仔细去看,才发现是男人的那个顽意,大姑娘小媳妇知道后,轰地一声全跑开了,又羞又臊,个别的还忍不住回头瞄两眼。

  不少人都认出来了,这不是丝绸商袁二爷吗!

  没人敢捞,一是害怕,二是有鸿联社的人在岸边溜达时说过:什么时候断了气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收尸。

  袁二爷也是争气,开始还呜呜地哀嚎,渐渐的就没了声,在河里漂了三天三夜,终于有人把木桶捞了上来,丢上掏粪的大车,混在一堆粪桶里拉走了。

  自此后,小秦淮这条河,夏季没人再去捞螺蛳、小虾米,冬季也没有小孩子溜冰了,有人说,唐人街唯一的一条河叫人给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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