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尤物。”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杰克上校转过脸,说话的正是刚刚走到身边的都大帅。
“是啊,尤物。”杰克上校的口吻也含着一缕嘲讽。
两人举起酒杯碰了碰,目光又都投向舞池。
“恭喜了,大帅。”杰克上校独自举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老市长的退休舞会,也正是都大帅即将荣登新市长宝座的一份贺礼。
都大帅倨傲的神情,淡淡的口气:“一个藩市的市长而已,几年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样。”
杰克上校微微一笑:“自然是入驻国会,成为总统先生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接班人。”
两人心领神会,笑得十分开怀,目光不禁又投向舞池,都大帅轻声说:“我的藩市不希望还有第二个王存在。”
杰克上校的声音压得更低:“大帅,或许很快您的心愿就能达成,我愿意为新市长送上一份特别的厚礼。”
华丽的舞会临近午夜,最后一曲《友谊地久天长》舒缓地响起,达官显贵们拥着怀中的美人,享受这最后的美妙时光,唐琛与老市长彬彬有礼地告别,这些年彼此互惠互利,掌权的赚得钵满瓢满,退休之后打算在自己私人岛屿的花园别墅里安度晚年;唐人新贵精明老辣,不仅将唐人街打理的风生水起,自身势力也壮大到各方忌惮。
望着款款向外走去的唐琛,杰克上校眼中的光芒微微一凛,握着酒杯的指节也有些发白。
一阵突如其来的爆裂脆响从酒店外传至舞厅,与轻柔的舞曲格格不入,不少人停下舞步循声观望,没听清的人还在问发生了什么?酒店外忽然有人大叫着跑进来:“开枪了,开枪了!”立即有人向外冲去,高喊着:“保护好女士们。”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几声噼里啪啦的异响是枪声时,场内顿时一片骚动,有些神经脆弱的贵妇当看到杰克上校这些当兵的拔枪向外跑去时,她们应时应景地开始尖叫,惜命如金的公子老爷们也都面露惊惶,努力保持住绅士风度,安慰那些脸色比他们更苍白的女人们。
更多的人纷纷跑向酒店外跑去,枪声早已止息,人们看到酒店门前的喷泉池旁,一个人仰面倒在一片血泊里,身旁还散落着几支香烟,华贵的礼服上尽是枪眼,仍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一张脸再完美,染了血色和尘土也会令人不愿直视,两名保镖也都受了些伤,流着血,伏在他身旁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唐先生,唐先生!
自以为胆大的市长夫人见到此情此景,惊呼一声昏厥过去,目瞪口呆的老市长连忙扶住了她,又引起一小波混乱。
唐琛死了,那个东方人死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他死了,天啊,太可怕了——
是谁杀了他?
他刚刚走出酒店,正要点烟,一个人就冲了过来,蒙着脸带着帽子,手里拿着两把枪,不停地向他开枪射击,他的保镖跑过来开枪回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唐先生已经中枪倒地,那个蒙面人瞬间也跑没了影。
吓坏的酒店门童语无伦次地把看到的一切向长官们汇报,其他目击者也都认证了他的说法。
都大帅拨开人群,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倒下去的唐人街之王,这份厚礼的确令人心动不已。
浓烈的血腥味,洞黑的枪眼,紧闭的双目,灰白的脸,无不宣告着一个事实,唐琛死了,像白老大一样,被乱抢打死在街头,凶手至少开了五六枪,没留一点生还的机会……
杰克上校在人们纷纷的议论中,想要蹲下检查唐琛的尸体,却被其中一名保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前来参加舞会的史密斯警长以警方的身份要求检查唐琛的尸体,但是那两名保镖相当凶悍,他们握紧手里的枪,似乎谁敢动唐先生一下,他们就与谁同归于尽,
史密斯警长与杰克上校目光相对,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史密斯警长,我看要立即通知你的人带走这具尸体,免得吓坏了女士们。”
“我这就去办,上校。”
话音未落,一辆车冲过来,蛮横地停在众人面前,惊恐的人们潮水般向后退去,几个东方人端着枪,从车里跳下来,粗暴地推开杰克上校和史密斯警长,他们喊着唐先生,每个人都伤心欲绝、悲愤不已。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唐琛抬上车,即便杰克上校和史密斯警长手里也有枪,但面对这群气势汹汹的东方人,始终没敢开一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唐琛的尸体。
夜风徐来,酒店门前鲜红的血迹渐渐暗沉干涸,只有喷泉池旁的几株大丽花开得娇艳多姿。
第95章 号外,号外
号外,号外,东方教父身中数枪血染豪华酒店,鸿联社一夜之间群龙无首,唐人街危机四伏风云再起……
藩市各大媒体都在加急报道关于唐琛遇刺身亡的消息,就连海外版也争相报道,一时间唐琛之死铺天盖地,电视台记者苏珊妮指着巴比伦酒店门外的一滩血迹,报道昨晚舞会后的惊人一幕,揣度凶手是何人,唐琛被杀究竟是黑帮内斗还是私人恩怨,一切尚不明了,警方对此事件也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希望公众继续关注后续的相关报道……
在她身后是几名酒店员工,正在努力清洗门口的血迹,镜头推近给了个特写,看上去越发的触目惊心。
唐先生死了,没有像白老大那样游龙旗,据说是他的贴身保镖传达了他生前的一个意愿:丧事不许大操大办,更不许游龙旗,他唐琛绝不敢逾越白老大的地位。
即便如此,唐人街里所有的红灯撤下,全部换上白灯,家家户户上了门板歇了业,没有谁强求,人们自发的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悲痛,还有不少人徘徊在鸿联社总部的楼下,没有资格进入鸿联社公设的灵堂不打紧,远远地磕个头也算是一种告别,数不胜数的花圈花篮从街头排至巷尾,风一吹,白底黑字的挽联呼啦啦齐声飞扬。
鸿联社更是上下一心,耗费巨资动用百名人工,给唐先生布置了一个远超于白老大的豪华灵堂,素锦高悬,金银满地,繁花似海,仙果成山,一对高烛将供桌上方的唐琛遗照映得是栩栩如生。
前来吊唁的人物更是络绎不绝,各个素衣盛装体面尊贵,打眼看去倒更像是赶赴一场空前的盛会。
鸿联社本家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几个老的论资排辈占了前排,年轻一代也按身份地位各据一方,杨启年主持全场,其他两名堂主,谢宝华资格浅只管迎客谢礼撑场面,郑少祖更是只配打打下手,平日里鸿联社聚在一起商讨事宜,很少有他说话的份,今天却劲头十足,认识不认识的都要过去打个招呼,见到在职为官的特别是西人,更是殷勤备至,仗着留过学,一嘴谁也听不懂的西语叽里呱啦的,亲自奉茶倒水,引路上香,满场里属他最活跃,引得鸿联社不少人微微侧目暗暗皱眉,不管是白老大还是唐琛,在西人面前都没有这般曲意逢迎过,就算唐琛不在了,轮也轮不到这个没气性的东西当鸿联社的家,妄想!
郑少祖刚刚送走了退休的老市长,扭脸看见走进门来的都大帅,忙不迭地赶过去打招呼,都大帅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淡淡地一点头,迈步去灵堂吊唁,又被他有意无意地拦下了,说了一堆仰慕已久不着边际的话。
知他居然是鸿联社玄武堂的堂主,不光是都大帅,就连身边的安格斯都有些惊讶,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死了爹还继续在唐琛手底下混饭吃的二世祖?
郑少祖见都大帅实在无心应酬自己,便迅速递上一张名片,欢迎都大帅有空来御膳坊做客,他一定亲自送上一桌极品美食。
听到御膳坊三个字,都大帅前行的脚步稍顿,看了眼满面堆笑的郑少祖,敷衍地一笑,抬抬手,安格斯便将那张烫金的名片收了起来。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灵堂上走了个过场,只有一人没出现,不少人私下窃语:怎么不见小西爷?
顾西元,一个在唐琛身边忠心耿耿如影随形,唐琛曾经称他是心腹爱将的人,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却不见了踪影。
唐琛在巴比伦酒店遇刺之时,阿江阿山都受了些伤,如今阿江还吊着胳膊,阿山头上还缠着纱布,可是心腹爱将好像失踪一般,在唐琛最后的关头,既没有守护在他身边,也没有在唐琛的葬礼上尽忠职守,连面都不露,如此凉薄,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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