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见声的腮帮无声地咬紧了片刻。
“裴煊。”
停顿了几秒,他朝着空气喊道,“把你的人领走。”
原逸闻言一愣,抬头顺着人喊话的方向看去——他好像上当了,但这钩的的确确是他自愿咬的。
章见声话音一落,浴室里刷啦啦的水声便忽然停下,没过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个腰间裹着毛巾,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一边擦着头发,裴煊踩上拖鞋,怏怏不悦地瞪了眼章见声。
不在家里住的日子,裴煊常年累月在万瑰酒店留着房。
这里服务优质,价格实惠,房间视野也不赖,他有时一个人住,有时还会带着最近正在交往的对象回来。
早就推荐过章见声来这儿体验体验,这人爽了他的约好几年,一直只找借口不来,前几天却忽然每晚都过来开房间,今天更是赖在他屋里不肯走。
起初裴煊还想不通章见声是怎么忽然改了性,现在看见原逸上来,才有点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虽说再开一间房对于他裴煊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就是不满意章见声那副理所当然接受馈赠的态度。
“这里是我房间,你让我走?”他气得有点发笑。
“现在是我的了。”已经贴心地为他打开了房门,章见声一脸坦然地说道。
听完这话后嘴角抽搐了几下,裴煊披上衣服,走过去搂住了小男友肖恩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嗤声道:
“章见声,我把全酒店最好的房间让给你,你最好是有正事要办。”
第41章 彼岸
裴煊带着肖恩离开后,屋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原逸站在灯下的一片阴影里,听见房门在身后合上,脑海中努力检索着今天能够全身而退的所有可能。
“过来。”一声平淡的命令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他全部的臆想。
如同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兔,原逸除了服从别无他法,虽然惧怕于猎人的手段,但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危险。
硬着头皮走到人身后半米远的位置,原逸试探着停下,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
趔趄着向前,原逸被迫转了个身,后背狠狠撞在沙发旁的置物架上,还没站稳,两条腿就被中间多出来的一只膝盖强行分开。
章见声随即凑到他跟前,微微低头,挡住了一部分从顶上射来的光。
原逸只好侧过脸,这才没让自己的鼻尖蹭到对方的面颊。两手紧紧攥成了团,他听见章见声向自己质问:“衣服可以等下次再还,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直接送上来。”
原逸目光淡淡,口气中带了点儿被捉弄之后的沮丧。
“不是您故意留在那儿的吗。”
话音未落,脸就被强行掰正。
章见声视线略微下垂,紧盯向他的眉目正中,半晌,又将头凑得近了些。
久未亲近的唇,悬在咫尺之外的距离。
人在即将和喜欢的对象接吻时,会因为荷尔蒙的分泌,而迅速进入一种兴奋的状态。体温会升高,呼吸会加快,就连眨眼的频率,也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勾了人半晌,章见声抬起横在对方两腿中间的膝盖,向上顶到不能再顶的地方,眸光微弱地一变。
“原逸,你骗得了你自己,骗不了我。”
他由此下了结论,随后偏过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被人霸道地撬开唇齿,原逸闭上眼睛,某一刻感觉天地像是在倒转。
身体被束缚在一个滚烫又温柔的怀抱里,言语已是最最多余的东西。
他开始情不自禁地迎合、退却、再迎合,无意识间,仿佛勾人魂魄的诱饵,引着对方来探索那瓣总是言不由衷的舌。
“你不愿意承认,那我来说。”
吻到尽兴才肯将人松开一些,章见声的嘴角泛着性感的红色,右手抓住原逸额前的头发,把人往沙发上一扔。
“你会跟上来,是因为私心。”他将身体的重量盖在人身上,平静地说道,“因为嫉妒,因为怕被丢下,因为想要独占我……”
章见声的话字字打进耳朵,似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压制,也因为这几日备受冷淡而心怀生气,原逸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被刻意弱化的野性。
“您也想让我跟上来,不是吗。”他用力一翻,反跨在章见声身上,“您对我,不也是私心吗。”
章见声闻言扯住他的领带,反将一军:“你猜对了,为什么还要上我的钩。”
这话令原逸没得可反驳。
在章见声面前,他确实是没有诱饵也会咬钩的鱼儿——并不是他想,而是出自身体最原始的本能。仿佛人家一甩杆就抽走了他的魂魄似的,让他变得理智全无,完全自愿地,被逮入那赴死的鱼篓。
还没想出可破解的法子,原逸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倒,重新栽倒在了沙发上。
章见声灵巧解开他的领带,化为一条绳索,一头牢牢绑住他双手,另一头塞进了他齿间。
“不想要,就自己咬开。”章见声冷冷说着,一边托起他的大腿,“我系的活结,别说你咬不开。”
还未来得及思索什么,原逸就感到腰间一凉,彼时还完好的衬衫扣子已经被尽数崩开。
从未在这种事里感受过如此这般被支配的被动,他口中咬着那根领带,拼命想扯开,却又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力。
“别……”
咬牙守住最后的底线,原逸收紧小腹,抬头皱着眉说,“别动那里。”
章见声听罢,很快从伏着身的姿势中直起腰来,后面不让动,那就只能动前面。
没理会原逸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铃声。
章见声将两个人的敏感交叠在一处,手中力道放慢,又猝尔加急。
湿热贴着湿热,无数次地一同升入云端,继而齐齐坠下,反复交错,到最后连发泄的时刻都是同频。
手腕几乎脱力,章见声从床头抽了两张纸过来,一边握着原逸的脚踝,想把人翻个面。
手机却在这时又一次地响起来,着实有些煞风景。不愿被打扰此刻的兴致,章见声直接将手机从原逸兜里翻出来,帮人接起。
“喂,哪位?”
“我是。”
本想敷衍几句就挂掉了事,可电话对面的声音却让章见声动作一停。
“我是……××公司负责招聘的。”那边的男声背景有些嘈杂,具体什么名字,章见声没听清。
“刚看了你投的简历,请问明天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
“喂?请问在听吗……”
漫长的沉默。
赶在对面人第二遍问自己是否听见之前,章见声精准地按断了通话。
“啪”的一声,手上再没了力气,手机从沙发滑落到了地上。
垂着头静默了好一阵,章见声听见自己和身下人的呼吸声在渐渐冷却,后来,他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绝望。
“原逸,你要走吗。”他轻声问,语气还是淡淡的。
原本预计的事提前发生,原逸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而是感到仿佛背上了一道更为沉重的枷锁。
安静良久,他缓慢地拆掉手上的领带,缩着身子坐了起来。
“再过两天,我本来是想向您辞职的。”原逸神色平静地承认。
章见声忽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再多情绪,最后只化为一丝自嘲的笑,“原来,你这么急着远离我。”
“您的司机回来了。”原逸急着反驳。
“所以呢?”
“我不能没有工作。”
身为穷人的难处,原逸并不觉得像章见声这样的人能懂。
正是需要用钱的当口,他必须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如果失去一份工作,就马上去找下一份——命运从没留给过他一刻用来喘息的时机。
“我说让你走了吗。”章见声随即苦笑着垂下头,“如果我把选择权留给你,你到底是想留,还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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