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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后劲(76)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10-24 11:05:09 标签:虐恋 HE ABO 狗血

  十指颤抖着解开最后一颗纽扣。

  敞开的衬衫从岑谙肩头滑落,灯盏下,目光里,岑谙的上半身没了衣物遮蔽,直观地展现在应筵面前。

  应筵眸光微晃,双手抓皱了衬衫的两片衣襟,像是一下子被卸掉了膝盖骨,他腿软地跪倒在岑谙脚边,比之那天在客房里还痛苦。

  若不算品鉴会在洗手间里的无意一瞥,应筵上一次这样看着岑谙是在七年前的深冬,也是在这个沙发上。

  眼下腹部平坦,没有丝毫异常的隆起,可上面淡化的伤疤和妊娠纹道道清晰,它们剖取出生命,缝合起过去,却把故事永远烙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我有什么好看的呢,”岑谙又问了一遍,拉过应筵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你要用眼睛侵占我,还要怪我对你冷漠,可一开始是谁的错呢?”

  指腹所触碰之处算不上光滑,应筵很轻很轻地抚摸过去,一道一道疤痕,一桩一桩过错,引得岑谙怕痒颤栗,而他眼眸如被刀割,于是烈日覆灭,热海潮涌。

  一滴泪从应筵眼中滑落。

  双手绕到岑谙身后,应筵连拥抱都不敢用力,可当岑谙把手掌覆上他同样伤痕累累的后颈,带着与往昔相同的温度,他眼睫一阖,再把持不住眼底灼泪。

  冷眼过的,恶语过的,所有陈年作为在这一刻悉数变成捅向他胸口的尖刀,应筵弓身跪着把脸贴在岑谙温暖的腹部,仿佛这里是一片土壤,他要浇灌数以万计的悔恨泪水,才能生长出岑谙的原谅:“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岑谙,没人能比岑谙更好看……”

  岑谙的心脏宛若从胸腔移到了腹部,于是胸腔内是平静的,腹部的每一块组织则因感受到眼泪的滚烫和alpha脸庞的温度而轻微抽搐,他小心地撕下应筵后颈的抑制贴,再次将手掌捂在上面,说:“给我道歉。”

  应筵就像听不见,沉浸在悲恸的情绪里被夺去视觉和听觉,只一味地认错和忏悔,连道歉都是自发行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若是放在七年前被挽回,岑谙会认为这是鳄鱼的眼泪。

  可现在他觉得,这块冷硬无声的冰,为他融化了。

  他说:“我接受了。”

  应筵毫无反应,依然埋在他腹部抽泣,不知疲倦地说着“对不起”,岑谙困得不行,推推他的肩膀:“我说我接受了!”

  应筵迷瞪抬脸,岑谙用手背抹他眼尾潮湿:“快天亮了,能让我睡个觉吗,我明天下午还要回公司的。”

  “能,能。”应筵生怕怠慢,立刻站了起来,可估计是跪太久了,他有些心余力绌,按住沙发靠背才稳住了身形。

  灼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岑谙偏了偏脸,未雨绸缪般警告:“我只是接受道歉,没说接受你的追求。”

  “我知道,岑谙,我知道。”应筵今晚化身复读机似的,“你慢慢走,我继续追。”

  他弯身托抱起岑谙进卧室,岑谙抓着他的胳膊,困倦得无力抵抗:“我能自己走,我脚不疼。”

  拖鞋啪嗒啪嗒相继落地,岑谙被应筵轻放到柔软的床上,应筵打开台灯,说:“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可他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子,在灯光下看着这双眼睛更是潮雾一片,显得没什么说服力,岑谙没见过应筵这样,很想用指尖勾一下,但忍住了:“给我拿套衣服吧,睡袍也行,身上湿成这样我睡不舒服。”

  “好,你等我一下。”应筵转身去翻衣柜,岑谙这才得空打量卧室,这里布局也变了,床挪到了窗边跟飘窗紧挨,床头柜换了个款式,那只摆设用的古典白金边高脚杯不见了,原本放杯子的地方搁着个小相框,但屋里太暗,他这角度没看清里面是什么照片。

  正想够到手里看一看,这时应筵揽着件睡袍走过来,啪,灯被捻灭了,岑谙的手顿在半空。

  觉察到对方气息靠近,岑谙似是意识到什么,腾地坐起来,很有危机感地蜷曲起双腿:“你干什么?”

  应筵解释道:“给你换衣服,这样我才能——”

  话未说完,岑谙摸黑夺走他手中的睡袍:“我是困了,不是瘫了。”

  应筵无言地背过身去,即使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你换下来衣服递给我,我拿去洗了。”

  岑谙没再说话,利落地脱衣服解裤链,衣物窸窣,在应筵耳中落成一场听觉盛宴。

  直到岑谙在身后戳了下他的手臂,说好了。

  应筵便转过身,伸手要接过对方递来的衣服,谁料置入他掌中的不是一团布料,而是——

  而是指尖挠过带起的一丝痒意。

  岑谙收回手,问:“跟我一床,你就不能试着忍一忍吗?”

  应筵握住手,痒意在拳心无处逃窜,经由脉络流向心脏,在即将天明时掀起一场狂风,这次他脚下踩到的不再是虚空。

  “可以。”应筵答完,又不太自信,毕竟熟睡后拥抱难以自控,“如果我不小心抱了你,你可以推开我。”

  岑谙不确定能抗衡得住一个alpha的体力:“推不开呢?”

  应筵回答得更不确定,但膝盖已经抵上床畔:“那……换你来忍一忍?”

 

第60章

  舟车劳顿,岑谙乏了,沾枕便坠入深梦,不知枕边人睁眼描摹他轮廓小半宿,也不知应筵悄无声息抱上来将他收拢入臂弯中。

  卧室的双层窗帘隔音遮光,缝隙里泄进的光线不足以填满整个房间,应筵睡不够两个钟头又醒转,睁眼见岑谙没带半分戒备的睡颜,他的心思便化作床尾一簇光,或是棉被的一丝绒毛、床头柜上记事本中的一页薄纸、岑谙的一根卷翘眼睫……

  皆是柔软。

  太难得的早晨,以前拥有不知珍惜,此刻多看几眼都觉不易,应筵怕自己的目光会吵扰人,翻个身不看了,起身去给岑谙准备早餐。

  床尾搭着岑谙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应筵捞起来拿去洗了,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这会儿踏正十点整,离早午饭点都不近不远的尴尬时间,应筵索性将两餐合在一起,揉了面包,做了蛋包饭。

  烤盘推进烤箱,他设定好温度时间,没干等,倚在料理台旁,掏出手机拨出了个号码。

  响了五六声,对面才接起来,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未散的困劲:“有何指教啊,应先生。”

  应筵口吻稀松,电话里没见面时整得那么客套:“严总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员工长途出差完回来没有休息日,叮嘱人天亮就得回公司上班,自己却蒙头大睡不知早晚。”

  严若炤轻笑:“可没说不让请假啊,我那是太过分吗,我是担心应先生太过火。”

  应筵盯着烤箱里的橘色火光,明明火力刚刚好:“怎么说?”

  严若炤醒了几分,电话里头沉默半晌,大概是拿开了手机看时间:“你是不是要给我的岑特助请假呢。”

  “那倒不是,工作是他自己的,请不请假由他自己来决定,我干涉不得。”应筵全无睡眠不足的模样,眼中惬意悠然,“主要是想跟严总谈个新合作,本来前段时间就有了想法,特地等严总出差完回来详谈,不知道岑特助有没有事先向你透露。”

  前面炤耀那批从AN018酒庄进货的起泡酒市场反响不错,第二批就要求加大产量,严若炤从应筵身上捞了不少好处,一听有合作就来精神了:“说说看?”

  应筵便把西下俱乐部要换经销商的打算大致说了说,这么多年来俱乐部在南北各地开了几家分店,对葡萄酒的需求量只多不少,要换经销商的话就统一换,尽量做到价格上的平衡。

  “酒庄合作无脑让利,这次我可不会轻易接高价了。”应筵低笑着,像是自嘲之前为了追人而做出的莽撞行为,“当然长远来看严总肯定只赚不损,你考虑一下,行的话我今天就能上炤耀细谈。”

  “等下,”严若炤说,“应先生你不会跑的是吧。”

  这话听着有点怪,应筵倒是懂了:“只要岑特助在,我就不会跑远,接下来得看炤耀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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