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刺痒,应筵反手抓了抓,将覆在腺体上的纱布揭掉,揭下来时纱布上还沾着血迹与药水的混合物。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进短信界面,刚输入几个字,他全部删掉,切换到岑谙的微信工作号。
拍下医院拿回来的单子传过去,应筵开始打字。
“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要把腺体里剩余的阻滞剂药物清出来,当场动了个小手术。”
“很难受,医生说我的腺体能量波动太大,如果不想受恢复期的突发疼痛,可以注入医院储存库里的omega安抚信息素维持腺体稳定。”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的味道,我觉得跟你相视就能止痛,和你拥抱就能痊愈。”
“但你不在这里,我又想或许在你家附近待上一会能好受一些。”
“大概想你是场风暴潮,我无法自救,只能发送信号。”
“发完那条短信我就开车走了,我真的没见到小yú。”
一气儿发了七条消息,应筵竟庆幸自己还没被岑谙拉黑,这是好事。
他坐在沙发凳上不想动弹,直眼看着鞋柜里的奶白色拖鞋,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岑谙的关系总要经受跌宕。
岑谙看到这些消息时已经是隔天傍晚所有公事结束之后,前一晚滋生的气被连续九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蚕食干净,此时心情平静,却突兀地被眼前的横竖撇捺扎了肝脾,一抽一抽地疼。
他不回,应筵的求救信号便像消散于空中,音信全埋葬于海面之下。
他回了,握着手机空耗电,浏览器里的道歉佳句被他一一否定,最后决定跟随心意。
“是小愉。”
“后天晚上六点登机,你还需要人帮你止痛和痊愈吗。”
第58章
连工作带游玩,在新西兰足足待够四天,合同签了,伴手礼买了,严若炤大手一挥,说要班师回朝。
同行几人前后脚登机,跟来时一样,销售主管和法务组长在后排,严若炤和岑谙坐前排。
在机场买来充当晚餐的汉堡还没吃完,岑谙坐下后撕开包装继续吃,右手摁亮手机计算回到国内大概几点。
严若炤把包放上行李架,填进岑谙右手边的位置:“不用算了,预估凌晨两点左右落地。”
岑谙仍然盯着手机:“我是看回去后还能睡多长时间,要不严总你给放天假吧,回去天一亮就是周一,谁遭得住。”
“歇个上午吧,免考勤了。”严若炤说,“下午回公司做个出差总结。”
岑谙将包装纸一揉,将气儿撒在一张破纸上,然而严若炤不为所动,他只好委屈自己不跟这位上司计较,转而又谈起新的合作商:“严哥,你好像挺喜欢中奥塔哥产区的葡萄酒风味。”
“黑果和巧克力味丰厚啊,特别是后者。”严若炤从商人角度出发,“转眼又快到圣诞了,不少饮食商家肯定牢牢抓住这个作为卖点,每年最后俩月炤耀都订单暴增,我能不喜欢么。”
岑谙说:“我以为同类相吸呢。”
严若炤是黑巧信息素,他假装被拆穿:“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接过空乘发下来的矿泉水,岑谙喝了一口,斟酌着字词:“小愉那么爱吃巧克力,有时候我都怀疑会不会是他刚出生那会一哭闹,你就拿安抚信息素哄他,让他给产生依赖性的。”
“那是他太好哄,管我信息素什么事儿。”严若炤说,“不过么,只要他别长蛀牙,随你怎么赖吧。”
岑谙剐蹭着瓶盖上的竖纹,试探道:“你们alpha,是不是只要多接触某种信息素,再抵触最后也能慢慢接受?”
“看情况吧,”严若炤别有深意道,“有时候生理上接受了,心理上可不一定,得循序渐进,毕竟信息素与其说是一种味道,还不如说是一种行为物质。”
说得很隐晦,岑谙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倚在舷窗旁,窗外黯淡一片,像他黏稠得无法流动的前路。
云雾翻滚,未见日落月起时,飞机抵达终点,滑行千米后缓缓停下。
国内的冷空气在还没走出航站楼前就切身体会到,销售主管穿长裙,光着脚脖子喊冷,边走边摁手机叫车,法务组长有人来接,跟大家道过别后也走了。
Alpha天生体质好,抗冷程度也比别人强一些,严若炤看一眼身侧的人,手都抓上衣襟了又放下来,停住脚步,说:“看来不用我顺路送你了。”
岑谙从手机屏幕中挪开视线投向前方,深夜的机场大厅放眼空旷,光滑的瓷砖地面倒映千百盏明灯如撒星群,而应筵就立在这星群之中,遥远地一相望,随后大步朝他走来。
近了,岑谙不见应筵脸上倦容,只见自己和明灯都投入他眼中。
“应先生,这么巧,哪都能碰上你。”严若炤道。
应筵臂弯中搭着件厚羽绒,他道:“不巧,我特地来等岑特助的。”
“抢岑谙可以,抢岑特助不行。”严若炤这次没像往常般跟应筵握手,他从拎的几袋子东西里抽出一份儿递给岑谙,“那我先走了,这一袋你替我给小愉吧。”
同行的一路岑谙都没听说严若炤给岑愉买了礼物,他诧异接过:“别是他偷偷给你打电话让你买的吧?”
“你回去问问他。”严若炤挥手作别,“走了,记得天亮还得上班,别耽误公事。”
万向轮碾过遍地星群,严若炤的身影消失在航站楼出口。
应筵必须要用极强的自制力才能让目光不往那袋礼物上扫,他空得岑谙口头上的应允,可见了面却不敢求他心心念念的拥抱,只将揽在怀中染上体温的羽绒服展开,说:“降温了,我怕你着凉。”
岑谙左手抓着行李箱拉杆,右手拎着袋子,昂起脸问:“你要我怎么穿?”
应筵便伸手要帮他拿行李,察觉岑谙抓得太牢,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心情沉落又浮起,应筵倏地抬眸,岑谙面目平淡,辨不清想穿还是不想穿。
羽绒服被掐出了指痕,扬起后绕过岑谙周身的风仿佛都是暖的,应筵将衣服披在岑谙肩头,继而双手滑下来抓住衣襟一拢,把人裹了个密不透风,手却还不肯松下。
怕错过航班,凌晨未至他就在这里等,担心夜间骤雨使航班延误,也担心人来人往他又错过岑谙。
人散去,雨未降,他站得脚心发麻,撑着精神等到岑谙与别的alpha并肩而来,他不该有质问,也不敢去独占,只能恪守着作为追求者应有的本分。
可一腔冲动那么汹涌,翻覆着他五脏六腑都疼,眼前人的依从像在默许,应筵收紧双手,拽着衣服把人带至自己怀中。
上一次这般胸膛相贴地紧拥还是在码头,画面还历历在目,应筵牵念不敢说,只伏在岑谙肩头,嗓音低得宛如在恳求:“不要推开我,你答应过的,可以给我痊愈的机会。”
即使隔着几层衣服,岑谙也感到了钳在自己腰身上的那股力道,箍得他皮肉发疼,但他没说,侧目看着应筵后颈的抑制贴,问:“腺体怎样了?”
“不太好,”应筵说,“你别推开我。”
岑谙看应筵现在没什么不好,力气足得快要把他勒断气:“哪里不太好?”
“都不太好,”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应筵无法一一诉说,仅能享用这有时限的拥抱,“岑谙,再让我抱一会,我收着信息素不蹭你身上,不会让小……不会让你沾到味儿的。”
岑谙本来还想捂一下应筵的后颈,似乎每次做这个动作应筵都会舒服一些,但手刚抬起又落下了,垂着双臂,说:“你这劲儿,我不敢去你家过夜。”
似是没法判断这句话是真实还是幻听,应筵好几秒才做出反应,环在岑谙身上的力道松了点,扯开距离紧盯岑谙的眼睛:“现在吗?”
岑谙不强求:“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方便,很方便。”应筵马上夺过岑谙的行李箱,“不急着回家看看小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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