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师,我敬爱的梁导,您说得太对了,江来的孩子就是我的娃,您说您怎么那么慧眼识珠,老当益壮呢!”
梁松正在喂鱼,手一抖,一包鱼食倒进去一半,一边手忙脚乱地捞一边对着电话骂道:“你个兔崽子,老当益壮是这么用的吗?就你这水平还当导演?哎喂喂喂——”
“喂,珍姐,我亲爱的珍珍前辈,我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跟你分享,我有个儿子啦哈哈哈哈哈!”
俞珍正陪女儿磨咖啡,闻言手一抖豆子撒了一地,立刻被旁边咻一下跑过来的泰迪给霍霍了:“哈?什么儿子,你哪来的儿子,喂喂喂秦郁上,靠,把话说完再挂你会死啊!”
帐篷外听完全程的小周:“……”
三十多度的高温天,小周忽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什么鬼魅般的东西在悄然朝他逼近。他顾不上吃泡面,蹭一下站起来,蹑手蹑脚正要走,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秦导。
小周动作一僵,犹豫几秒后哆哆嗦嗦按下接听,举到耳边压低嗓门:“喂喂喂秦秦秦导。”
秦郁上的声音自电话内外同时传来,已经从癫狂的状态恢复往日的沉稳:“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吗我有个儿子,嗯就这样先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小周风中凌乱,只有一个感觉。
他秦导,这是要疯啊。
*
蒋楠效率很高,基金会的物资当天下午就运到了,成为了第一批运抵西崇的民间捐赠,除此之外秦郁上还主动申请加入救援的队伍。
而江来则因为有学医的基础,加入了临时组建的医疗队。两人各自忙碌,一天下来碰不了几面,只有中午吃饭时能想办法凑在一起。
帐篷中央的空地上,几块砖头搭起的简易餐桌旁,江来和秦郁上面对面席地而坐。
江来正吃着饭,对面忽然间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只见秦郁上端着自热米饭,筷子悬在半空,脸上露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痴迷笑容。
江来一个咯噔,心道又来了。
果然下一秒,秦郁上忽然抬头与他对视,笑容渐渐加深,说出了这段时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
“我有孩子了。”
江来扫一眼他T恤底下平坦的腹肌,干巴巴道:“嗯,你有,六个月,快生了。”
秦郁上仿佛没听到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你知道吗,崽崽是我的孩子。”
江来心道就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他在秦郁上又要开口的时候,一边眼疾手快把一块红烧肉塞他嘴里,一边帮他把剩下的话说完:“还有你一夜五次一击就中,行行行都知道,你厉害你最厉害,赶紧吃你的吧。”
这天晚上,江来回到帐篷,秦郁上还没回,他拿上暖水瓶去热水供应点打满一壶,一掀帘子就见秦郁上已经回来了,光着上半身手里攥着条毛巾朝他看过来。
满打满算两天没洗澡,秦郁上估摸自己身上的味道应该不太好闻,本想回来后趁江来不在赶紧擦擦,没想到擦到一半江来出现了。
江来问:“你在干什么?”
秦郁上似乎有些不自在:“白天出了汗,我擦两下。”
江来把暖水瓶搁在地上,走过去道:“我帮你。”
秦郁上却说:“你别过来。”
江来心下好奇,秦郁上天天把一夜五次挂嘴边,这是害羞了?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秦郁上犹豫几秒才道:“我这不是怕身上有味道吗。”
可怜巴巴的语气,江来顿时失笑,睨了秦郁上一眼后径直走过去,不由分说从对方手里抢过毛巾,在旁边的水盆里拧了一把,边说:“这不是你狂野的荷尔蒙吗?”
秦郁上嘴角一抽,随即感到后背被拍了一下,就听江来命令道:“转过去。”
毛巾的质地并不柔软,擦在皮肤上会有些疼,江来尽量放轻力道,从肩膀往下依次擦拭肩胛、后背和后腰,却发现秦郁上越来越紧绷,肌肉纠结成一块一块,他笑道:“五次郎,你紧张什么?”
秦郁上着实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五次郎”是什么意思,后背立刻绷得更紧了,想反驳但又无处下口,只能在心中默念他是男人,是男人,男人就该大度,就该忍耐,不能逞口舌之快。
江来开过玩笑后也认真起来,擦完左半边又重新淘净毛巾,开始擦右半边,却忽然动作一顿。
秦郁上右侧肩膀有道长约十公分的伤口。
从表面看似乎是被锐物划伤,虽然经过处理已经止血,却显得异常狰狞。
秦郁上察觉到了江来的停顿,扭头看去:“怎么了?”
帐篷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顶上悬挂着的一个灯泡,光线昏暗,所以江来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表情沉重,目光闪了闪,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而后才张开紧紧抿着的嘴唇,沙哑地问:“怎么受伤了?”
秦郁上垂眸一扫,不以为意道:“今天遇到一群小孩,趁大人不注意跑到塌了的房顶上玩,结果上得去下不来,其中有个小姑娘跟崽崽差不多,我去救她的时候被墙体里突出来的钢筋划了一下。”
江来一言不发,在秦郁上“你干什么去”的询问中沉默地走出帐篷,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碘酒和几根棉签。
秦郁上愣了愣,想说当时就处理过了,然而还没开口就被江来在屁股上招呼了一巴掌:“转回去,站好了别动。”
秦郁上顺从地转身,背朝江来,感到一股暖意自心田缓缓流淌。
江来用手机打灯仔细看了看,伤口应该不深,但有些红肿,恐怕是一直闷在衣服里被汗水浸着所以肿得有些厉害。
他松了口气,拧开碘伏盖子用棉签蘸了一些,而后轻轻涂抹在伤口和周围。
秦郁上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只觉得棉签轻轻触碰皮肤,仿佛轻柔的羽毛搔着心尖最柔软的部位。
昏暗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地投在帐篷的油布上,一时安静无声,但秦郁上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
他控制不住地扭头看去,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江来白皙的面孔和低垂的眼睫,密密绒绒小扇子似的。
就在这时,江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冷道:“让你动了吗?”
秦郁上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不敢动,唇角却越扬越高:“心疼了?哎呦轻点,我下次注意还不行吗?”
江来面无表情地上完药,扔掉棉签时问了句“破伤风打了吗”,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对着那处伤口看了好几秒,忽然俯身,在旁边的皮肤上亲了一下。
秦郁上顿时感到有团火从被亲到的地方蹭一下漫开,几乎瞬间传遍全身,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他猛地转身一把搂住江来,呼吸急促地道:“你别撩我,我可是五次郎,再撩我就……”
江来的下半张脸抵在秦郁上肩膀,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睛,语气却故作冰冷,甚至有些挑衅地问:“你就怎么样?”
秦郁上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仿佛怀抱一块香喷喷的肉却只能看不能吃,半晌挤出一句不具什么威胁性的话:“你等着。”
江来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下次别那么不小心了。”
秦郁上喉咙发紧,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安静地相拥,没多久江来就感到秦郁上拱在他脖颈间不停嗅,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
江来也有两天没洗澡了:“哪里好闻了。”
秦郁上也说不清:“反正香喷喷的。”
江来只觉得秦郁上的脑袋在他脖颈间拱个不停,刺挠的短发擦过皮肤,顿时激起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他呼吸有些不稳,刚要叫秦郁上别乱动,秦郁上忽然自己就停了,站着一动不动,良久才掩饰什么似的慢慢弓起脊背,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江来心下明了,既羞恼又好气还好笑,道:“你知道吗,一台机器如果频繁启动再强制关闭,很容易减损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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