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响了很久,无人接听,秦郁上的面色在一声又一声铃响中逐渐沉了下来。
小周端着盘子无措地站在一旁,就见秦郁上忽然转身往外走,愣了几秒把盘子搁在最近一张桌子上,也跟着追了出去。
江来房间同秦郁上在一层,招待所条件简陋,薄薄的门板几乎阻隔不了什么声音,从走廊一路过去能听到看电视、打电话、甚至是走动的声响。
然而当秦郁上停在江来房间门口时,里面却很安静,一丝人声也没有。
“江来,你在吗?”秦郁上曲指敲门,“是我。”
门内依旧沉寂无声,秦郁上又敲几下,脑海中闪过最坏的一种猜测,当机立断对小周说:“去叫服务员来开门。”
乡村招待所的服务员不比之前的五星级酒店,开个门还要看身份证。服务员见秦郁上气势不凡,下意识遵从指令刷卡开门。
门缓缓向内推开,房间内没有亮灯,一片黑暗。小周正要抬脚往里迈,忽然被秦郁上拦住。
“你在门口等着。”
小周愣了,眼睁睁看着秦郁上自己走进去,忍不住腹诽,为什么秦郁上能进他就不能进啊?
秦郁上穿过玄关,借着走廊的微弱光线,看见床上拱起一个人形,心里便踏实了,而后又生出些许尴尬。
“我敲门你没应,有点担心你。”秦郁上解释着,没有更进一步,绅士地停在玄关和房间交接处,“还睡呢?起来先吃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
秦郁上意识到不对,快步上前,在不甚明亮的可视条件下就见江来侧身躺在床上,整张脸几乎蒙进被子里。
秦郁上伸出手想把被子往下压,不小心碰到江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顿时一沉。
江来发烧了。
*
“可能在水里待久了所以着凉,只要没有引起肺部感染就没事。”
被小周火急火燎叫来的跟组张专家如是说。他看了眼时间,感觉差不多便走到床前,伸出手,还没碰到江来就被秦郁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
张专家莫名其妙:“五分钟到了啊,我拿温度计看看他烧到多少度。”
秦郁上有些悻悻地松开手:“我来拿。”
说着他背过身,用身躯阻隔张专家的视线,弯腰解开江来睡衣最上面一粒扣子,探手进去从他腋下取出体温计。
尽管他再小心,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碰到江来的皮肤,滚烫的触感让他的心脏仿佛也烫了一下。
张专家看完说:“幸好,没到38度,先吃一颗布洛芬压一压,明早再不退烧就去附近医院。”
秦郁上眉头紧锁:“真的不用去医院?”
张专家被质疑,感觉受到冒犯:“这小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一个卫生所,医疗条件哪有那么好,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让他踏实休息。”
张专家走了,小周跟他回房间去拿药。秦郁上拿到药对小周说:“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小周张了张嘴:“秦导,你还没吃饭呢,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
秦郁上哪有胃口:“不吃了。”
小周“哦”了声,越过秦郁上探头往房间里看:“那江老师……”
“我看着他。”秦郁上道,满脸“你有意见?”的表情。
小周不敢有意见,麻利地溜了。
秦郁上关好门,走回床边,盯着江来潮.红的面色看了一会,俯身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先别睡了,把药吃了再睡。”
江来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他能听到房间里的对话和脚步,但眼皮沉重,意识也一个劲儿往下坠。
整个人在热.浪中沉沉浮浮,正说不出的难受,就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仿佛小时候江怀礼哄他吃药时那般温柔。
他喃喃道:“爸爸……”
继而又有些委屈地问:“爸爸,你后悔吗?”
秦郁上只听见江来叫了声爸爸,后面的话声音太小了没有听清。
他额角一抽。
江来这是把他当爸了?
“我是秦郁上。”
江来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盯着床边的人看了一会,眼神逐渐汇聚,瞳仁里映出了秦郁上的脸。
他虚弱地笑了笑:“嗯,秦郁上。”
秦郁上真怕他烧糊涂了,闻言松了口气:“起来吧,先把药吃了。”
江来清醒了些,撑着床坐起,吞下一粒布洛芬,又就着秦郁上的手喝掉半杯水。
他喝得有些急,来不及吞咽的水从唇角溢出,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脖颈。
发烧让他面色泛红,眼尾更是红得厉害,连呼出的气体都带着滚烫的热度。
秦郁上端着水杯的手有些不稳。
他忽然不知道该看哪里,视线上移是江来绯红的面庞,下移是还没来得及系扣子的睡衣,秦郁上只好盯着中间下颌的位置,就见江来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那抹鲜红一闪即逝,却将秦郁上心底深处某种隐秘的情愫挑动,他忽然身体一僵,暗暗骂了句什么。
江来没有问为什么秦郁上会出现在他房间,吃完药便重新躺下。
秦郁上搁下杯子,问:“难受吗?”
江来侧躺着,睫毛眨了眨,发烧让他的意识暂时停摆,他就着这个姿势,漆黑的瞳仁定定地望着半蹲在床边的人,忽然喊道:“秦郁上。”
“嗯。”
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似的,江来又喊了一遍:“秦郁上。”
“嗯。”
“秦郁上。”
“嗯。”
……
一遍又一遍,秦郁上不厌其烦地应着,心中涌起万千情绪。
简单的一个单音却叫他口干舌燥,心跳也难以抑制地越来越快,仿佛他才是那个发烧的人。
数不清多少次后,江来仿佛终于安心了,慢慢闭上眼,再度陷入沉睡。秦郁上给他盖好被子,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到墙角的空调前,对着出风口使劲吹冷风。
老旧的柜式空调机身泛黄,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制冷效果也并不好。秦郁上竭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暗骂他真跟闻绍那厮学坏了,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吹着冷风自我批判,又从手机里调出静心咒,默念几遍“清心若水、清水即心”,直到整个人脱胎换骨灵魂升华,跟闻绍从此再不是一路人之后,才满意地回头。
不远处身后的床上,江来依旧用双腿蜷缩的姿势侧躺,刚盖好的被子却已经被蹬到腰部以下。
秦郁上皱了皱眉,心想江来怎么跟小孩似的还踢被子,走过去伸出手,刚拽住被子一角想往上拉,冷不防江来忽然翻了个身。
睡衣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扯开一粒,瘦削的肩膀以及其下两道深凹的锁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暴露在秦郁上的视线里。
再往下,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赫然是一颗红豆大小的嫣红小痣。
他曾经亲吻过,抚摸过。
秦郁上感到自己刚构筑起的铜墙铁壁一瞬间破了功。
那颗小痣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吸引着秦郁上如同着魔般伸出手,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指尖不足一寸堪堪就要触碰上去的时候,他如梦初醒。
他在干什么?
秦郁上站回空调前,继续吹冷风。然而这一次,他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再让自己冷静下来,制冷硬是吹出了制热的效果。
“闻绍我他妈……”秦郁上攥着手机低声骂道。
不得不说现在的手机智能得有些过了头,秦郁上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机械的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好的,这就为您拨通闻绍的电话”。
秦郁上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偏偏闻绍还秒接。
背景音喧杂,混着劲爆的音乐,不难想象闻绍在哪里。闻绍劈头盖脸便问:“哎呦这不秦大导演吗?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还得打电话给我。怎么着,这次想跟知心哥哥聊点什么,是不是终于承认自己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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