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一天出了一身汗,秦郁上正拿着毛巾准备洗澡,一脚踏进浴室时听到敲门声,道了句“请进”。
江来打开门,晃了晃手里的乳膏:“给你的,今天在外面晒了一天,待会儿多抹一点。”
秦郁上之前那管正好快用完了,不由感叹江来心细:“谢谢。”
江来走到桌边将乳膏搁下,目光一扫,落在了旁边的一本杂志上。
他动作一顿,随即将那本杂志拿了起来。
秦郁上先把换洗衣服拿进浴室,见江来垂眸看着那本杂志久久无声,便走过去问:“怎么了?”
江来这才抬头:“这是你买的?”
杂志封面上方用黑体字印着《文新周刊》四个字,秦郁上记得是他飞来那天在机场书店买的,前几晚睡不着的时候翻过几页,之后就随手扔在桌子上。
“是我买的。”秦郁上从江来手里抽过那本杂志翻了翻,解释道,“我马上要接受这本杂志的访问,所以买一本来看看他们什么风格,有什么问题吗?”
江来沉默不言。
秦郁上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继续说:“我本来不想答应,但他们总编再三请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总编跟你是同乡,都是平阳县人。看在这个缘分上我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这话的本意是“你看我多给你面子”,谁料江来听后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冷冷道:“不用给我这面子。”
秦郁上顿时愣住,等反应过来,江来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不可能,我爸爸不可能拿病人的钱,他是救人才会从楼上掉下去的,你胡说!胡说!”
“小朋友,我们记者对待新闻的态度是真实严谨的,不是事实难道是我杜撰出来的吗?你不能因为那人是你爸爸就包庇他。如果他没有收红包,没有拿钱不办事,没有跟病人发生矛盾,那他为什么会上顶楼,又为什么会坠楼,事后医院为什么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不可能,我爸爸不是这种人,是你说谎!”
“好了,如果你再到我工作的报社来闹,我就告到你学校去,让你连学都上不了。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两道声音穿越时间长河浮响在耳边,江来闭上眼,感到吹来的海风中都带着阵阵血腥气。
身后传来轻微动静,他睁开眼,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却没有回头。
秦郁上倚着门框不知道看了多久,江来的背影几乎隐没在无边夜色里,浑身似乎都被一种浓重的悲伤包裹。
秦郁上目光幽暗,却故意操着调侃的语气问:“你现在越发像小孩子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江来冷冷道:“你不用管我。”
秦郁上非但没走,还上前一步走到他身侧:“一个人站这儿想干吗?”
“我看星星。”
秦郁上抬头望了眼黯淡无光的夜空,一时语塞,忽然问:“小时候真没坐过海盗船?”
江来愣了愣,下意识说出实话:“没有。”
“游乐园呢?去过吗?”
“也没有。”
江来做了个深呼吸,他知道他不该迁怒秦郁上,尽力用平和的语调说:“我父亲工作忙,我小时候除了家和学校,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
“医院?你父亲是医生?”秦郁上第一次听江来说起父亲,瞬间恍然大悟。难怪江来会念医学院,原来是受他父亲影响。
“那他……”
“去世了。”江来眼神暗了暗,良久后吐出两个字,“坠楼。”
轻飘飘的字眼,却叫秦郁上的心脏猛地一沉:“怎么回事?意外吗?”
“算是吧。”江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当时有个病人想不开,跑到医院楼顶轻生,他去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摔了下来。”
秦郁上不知道江来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他的父亲,也不知道怎样做能让江来不那么难过。他走过去展开双臂轻轻将人环住,但绅士地没有触碰江来的身体,问:“要抱抱吗?”
江来心道秦郁上这是真把他当小孩了吗,抬起头对上对方关怀的表情时心中扎扎实实地一暖,却牵了牵嘴角故作嫌弃道:“不要了,你有点臭。”
秦郁上太阳穴一突:“我刚准备洗澡你就进来了。再说哪儿臭了,我这明明满身狂野的荷尔蒙。”
江来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把秦郁上推开,就这样站在他手臂环成的包围圈里:“严格来说,荷尔蒙是没有味道的,如果非要说有,那可能是鱼腥味,混着每个人不同的体味表现出来会有不同。”
秦郁上额角一抽:“你非得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跟我说这些吗?我发现你很会破坏气氛。”
江来只觉得心头那股阴霾一点点消散,压了压翘起的嘴角:“我在给你扫盲。”
秦郁上顿时又眉心一跳,感觉今天自己的五官分外活跃,全被江来给调动起来了。他微微收紧手臂,以一种压迫性的姿势把人牢牢圈住,问道:“又嫌我智商不够,让我去看脑科?”
海浪拍击海岸的声响传来,江来幽幽叹了口气:“你不用去了,看了也白看啊——”
话没说完,江来尾音陡然变了调,秦郁上的手臂忽然环上他的腰,他整个人双腿离地直接被抱了起来。
江来失声惊呼:“秦郁上!”
“别怕,抱紧了。”秦郁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带你做海盗船。”
江来错愕了一瞬,随即整个人便被秦郁上抱着在半空荡来荡去,叫他没有办法只能死死攀住对方宽阔的肩膀。
那种身不由己的失重感很奇妙,江来尽可能放松身体,闭着眼想象自己坐在海盗船上,像钟摆一样荡来荡去,耳边尽是涛声和细浪。
不知过去多久,江来的双腿才重新回到地面,一瞬间只感觉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轻飘飘找不着方向。他闭着眼平复起伏的胸膛,就听秦郁上问:“还想玩什么。”
秦郁上气息丝毫不乱,声音也依旧四平八稳,仿佛刚才使了一番力的人是江来自己。
江来睁开眼,这才发现他和秦郁上挨得很近,额头几乎贴在一起。他不得不后仰拉开一些距离。
秦郁上手臂仍环在他腰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今天一天我都抱着崽崽,回来他也是我扛着的。现在是你的专场,你的待遇怎么也不能比他差。说吧想坐哪儿,大腿还是肩膀,今天非得让你体验一遍,省得你心里老是酸溜溜的。”
说罢他矮身,在江来啼笑皆非的目光中拍了拍自己的肩,命令道:“来,上哥这儿来。”
夜色也遮不住江来脸上的红晕,他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仓皇后退:“你这人………”
“我怎么了?”秦郁上紧追不舍地站起身,也跟着向前,“来来还害羞了。”
“什么来来?”
“你小名不叫来来?”
江来顿了顿:“我没有小名。”
秦郁上趁江来不备再一次环住他的腰:“那不行,崽崽有的你也要有,起一个让我私下叫。叫什么好呢,宝宝,乖乖,贝贝?”
江来哭笑不得,按住秦郁上的手臂:“你先放开我。”
“不行,今晚必须把你小名给定了。”秦郁上纹丝不动,继续天马行空,“乐乐,球球?”
江来心道秦郁上这是在给狗起名吗?秦郁上每说一个字,手上力道就收紧一分,两人的胸口再一次紧紧贴靠在一起。
江来被勒到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无奈妥协道:“来来好,就叫来来。”
“行。”秦郁上一锤定音,“以后私底下我就叫你来来。”
江来沉默下来,他前面是秦郁上火热的胸膛,身后是两条结实的手臂,他被困住秦郁上的怀抱里寸步难行,被迫仰着下巴抵在对方宽厚的肩上,鼻息里也全是对方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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