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29)
霍萍生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脸色很是难看,“我、我没有!我只是有点……有点感冒而已!”
顾霆喧见他仍站着,便自作主张得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椅子跟前,“来,坐下,我替你号号脉。”
霍萍生见躲不过去了,只好坐了下来,将手腕搁在脉枕上,心跳得厉害。
顾霆喧细细得替他把脉,原本舒展的眉头倒是越皱越深,半晌后顾霆喧才缓缓开口,“你这脉象有些不稳。”
听他这么说,霍萍生的脸更红了,他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慌忙背过身去。
“我、我、我没事!我先去忙了!”
霍萍生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
顾霆喧起身收好脉枕,想起那张通红的脸,他有些忍俊不禁。
“萍生倒是比你活泼得多。”
顾深轻轻哼了声,点头,“他能折腾。”
“对了,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
顾霆喧看向他,点了点头。
“你说。”
顾深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个方子是治什么病的。”
顾霆喧从他手中接过药方细细看了起来,好看的眉毛也渐渐皱在了一起。
他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急迫得看向顾深,“这方子并不常见,这几味药放在一起也十分强烈,只是我也不敢确定这是什么病的用药。”
“这药方……你从哪里拿来的?”
顾深见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是我手底下一个副官拿来的,他给他母亲的用药。”
听顾深这么说,顾霆喧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帮你问问师傅,他应该知道。”
送走了顾霆喧,顾深看了眼时间,见时候差不多了,他才动身回府。
霍萍生已经先去一品香候着了,顾深担心迟迟霍萍生见了迟迟会口无遮拦,便定了两个包厢,也免得迟迟见到生人。
车快开到顾府门口时,顾深出声让叶澜将车停了下来。
叶澜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能停下了车。
顾深轻轻下了车,在道路尽头的拐弯处探出头去。
见到迟迟正蹲在门口等着自己,顾深的心中的愁云突然阳光明媚起来。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不遮不掩,甚至有些希望那不远处蹲着的人能抬头看看,只需要一眼而已。
迟迟正蹲着,顾深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却能看到他正用木棍在地上划着,不知道在写什么,他的嘴唇也上下轻动,不知在喃喃些什么。他身上的西装让顾深觉得有些眼熟,看样子是自己的,穿在他身上着实大了不少,空空旷旷得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不知为何,这样静静得看着迟迟,顾深觉得格外难得。
迟迟已经在门口蹲了快半小时,吃了晚饭他就跑了出来,一直等到现在都没等待顾深。
迟迟等得有些心焦,他看了看从张伯那里借来的手表,见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可还没看到人,迟迟瘪了瘪嘴,一下站了起来,气鼓鼓得将手里的木棍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得跺了两脚。
“切,叫我不要迟到,他自己倒是迟到了。”
迟迟正看着手表骂骂咧咧时,他听到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是那种坚挺的军靴不断敲击着光滑地面时发出的声音,在空旷而安静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动听。
迟迟想抬头看看时,一双黑色军靴已经落在了他面前。
迟迟不由自主得干咽了两下,抬起头便看到了顾深,见他正静静得看着自己,神色间皆是淡漠,迟迟心里有些没底,他抿了抿唇,有些无辜得开口,“你迟到了五分钟。”
顾深点头,没有狡辩。
“嗯。”
迟迟见他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便不高兴起来,于是壮着胆子斜眼看他,“所以呢,你不是让我一秒也不能迟到吗?你自己还迟到这么久!”
顾深没同他争辩,他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将手里的纸袋递到他面前。
“这是惩罚。”
迟迟有些诧异,他一脸狐疑得接过纸袋,打开一看,见里头竟然装着一套西装,他的那双眼便忍不住一亮,像个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起来,“给我买的?你怎么想起来的?布料还不错嘛。”
见他一脸满足,顾深头一次觉得养着他在身边倒也不是难事,一顿饭,一套衣服就能将他给打发了去。
顾深忍住笑意板起脸来,指了指他身上宽大的西装,“往后缺什么告诉张伯,去换吧。”
迟迟连连点头,高高兴兴得往屋里跑。
顾深在门口看着他那被自己的宽大西装包裹住的欢腾背影,嘴角渐渐浮起了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第23章 一品香
迟迟换好衣服出来时,顾深正靠在车门旁等他,眉眼低垂,两根细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烧了一半的烟送到嘴边,伴随着吸烟的动作,他好看而又凌冽严肃的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在此刻的黄昏里,在缭绕的烟雾中,让迟迟有些不敢靠近。
因为一旦靠近,就走不掉了。
顾深抬眼时见迟迟来了,他穿着那身暗纹西装,脚下踩着擦得锃亮的皮鞋,乖乖得站在一边,双手有些羞涩得拽着衣摆,看上去倒是个不蔼世事的模样。
顾深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抬起一只脚轻轻碾灭,又伸出手在面前的烟雾中挥了挥,这才冲站在门口的迟迟开口,“上车。”
迟迟点了点头,小跑着凑过来,本想对他道声谢,不过顾深已经先弯腰钻进了车里。
迟迟看了眼关上的车门,忍不住丢了个白眼去,只好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叶澜的车开得不快,顾深那边的车窗打开了些许,从外头传进来几缕清风,带着顾深身上的烟味将一旁的迟迟团团包围。
迟迟本来是不喜欢烟味的,但工作需要,偶尔他也会碰一点,不过并不多接触。迟迟本以为不论是谁,抽的烟再好,那味道也是谈不上好闻的,但此刻迟迟却总觉得从顾深那边传来的淡淡的烟草气息格外好闻,让他有些头晕。
“顾深,你抽的什么烟,味道挺好闻的。”
顾深侧头看他,眼神深沉。
“怎么,觉得熟悉?”
迟迟摇头,“没有,我不怎么抽烟,对烟也不了解,就是觉得你身上的烟味不像普通烟味那样呛鼻。”
顾深眯着眼看了看他,并没有回他的话便转过了头去,让迟迟坐在一边有些尴尬。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尴尬得让前头的叶澜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车开到一品香后门时,迟迟还有些诧异,他一时忘了方才被冷落的事,不由自主得探头朝外看,还伸手戳了戳一旁的顾深,“怎么走后门呀?咱们不能走大门吗?”
顾深皱着眉脸色不大好,他没理睬迟迟的话,自己伸手打开了车门,摘下军帽放在了车里。
见顾深抬脚要走,迟迟吓了一跳,忙跟着下了车紧紧得黏在顾深后头,生怕顾深把自己给扔了。
跟着顾深从秘密通道上去,迟迟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一样左看右看。他虽然在一品香工作了好几年,不过对一品香的一切他从来都不了解,哪怕是作为一品香的台柱,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秘密通道,实在觉得神奇。
从通道上了三楼包厢,迟迟觉得豁然开朗。
他兴冲冲得越过前头的顾深,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高兴得直叫顾深的名字。
“顾深!顾深!你看!原来三楼是这样的……看得也不是这么清楚嘛!”
顾深抿了抿唇,抬手遣退叶澜,径自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
“怎么,你以前听谁说过三楼包厢。”
迟迟脸上的笑一僵,有些尴尬得转过身来看着顾深,“没、没有……我的意思是原来三楼有这么高,家里不是就一层楼嘛……”
顾深将茶杯端到嘴边,眼神隔着茶杯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