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113)
白辞慕冷笑,“不过是些闹事的人罢了,你当真想出面保他们,好让旁人知道你这点小肚鸡肠?”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大户把银行的钱提出来,再阻止顾深的商号和工厂开工。没有资金进账,还得把资金外调,才会让顾深焦头烂额。”
顾霆晔反应了会儿,连连点头,“那我现在就找人去砸工厂?”
见顾霆晔如此愚钝,白辞慕不禁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头,“动动脑子。你打砸只是一时,时间久了你自己也坚持不下去。”
“比起动武,动嘴更快。流言蜚语最是能控制人心。”
看着白辞慕深沉的模样,顾霆晔有些脊背发凉。
他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太明白白辞慕具体想怎么做。
白辞慕知道指望他不行,便借了些他的人和力,联动几家已经笼络过来的报社散布了迟迟和顾深以前的照片,各大报社都是极尽恶毒之能事,将二人之间事写得极其淫|秽不堪。除此之外,白辞慕还派了人在街头巷尾散布流言,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讲得格外肮脏龌龊,甚至还加入了些迷信的东西进去,叫那些本就不识几个字的工人和员工再不敢跟顾深扯上一星半点的联系。
也不过就是几日罢了,整个榕城便鲜少有人不害怕顾深和迟迟的了。在那些人眼里,迟迟是淤泥一般的存在,而顾深就是泥里的莲藕。虽然人人知晓他内里或许是白的,但外头早已污秽不堪,又有谁在乎他的内里是什么模样呢。
顾深这边局势刚要挽回,闹事的人刚刚控制住,如今这样的流言散步开来后,许多原本受到过顾深帮扶的人都做了缩头乌龟,纷纷辞掉了工作,也多有放弃开店的,致使顾深原以为可以尽快调整的局面又被打得七零八落。
顾深一贯知道人言可畏,只是墙倒众人推之时,他仍觉得些许愤懑和可笑。
第90章 见光
白辞慕接连数日都让人送了报纸去顾深家里,虽然报纸都被芍药藏了起来,而迟迟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他知道芍药藏在了哪儿,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出外头的动向。
以往芍药都是和长安出门买菜的,现如今屋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顾深让人送来,迟迟还看到芍药从外头回来后便一身脏,他这样通透精明的人,怎会不知外头已经闹到了何种地步。
顾深近来也忙得抽不开身,迟迟每夜等他,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夜,而他也许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迟迟有时候坐在屋里看书,总是会想,如果当初忍住就好了。
若是没有公开这一切,想必顾深也不必经受这般的折磨。可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和顾深藏着掖着,顾霆晔那边也早晚会找到证据公之于众。所以迟迟便觉得,自己来到他身边,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只是想归想,哪怕知道是错,迟迟也只能明知故犯。
迟迟在家里胡思乱想时,书房的电话响了。
迟迟本以为是顾深打来的,忙接了起来,脆脆得叫了一声,“顾深!”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下,随后他的声音便冷了起来。
“顾将军这会儿正在一品香救火,怕是没空给你打电话了。”
迟迟眉头一皱,辨认出是白辞慕的声音,眼里方才亮起的光瞬间熄灭。
他紧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劳您自重,请不要打这部电话。”
迟迟的言语之间尽是厌恶和鄙夷,让白辞慕心中很是不舒服。
他笑了下,有些嘲讽,“迟迟,你难道还没有看清吗。”
“你们在一起,彼此都有数不清的麻烦。顾深已经快要难以应对了,而你也失去了自由,甚至连一品香都失去了,你们这样在一起,得到了什么?”
“我告诉你,除非你到我身边,否则我和顾深之间,只有他死我活。”
白辞慕的威胁并没有让迟迟动容,反倒让迟迟觉得可笑。
迟迟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白辞慕时,那种和蔼可亲好像也不是装出来的,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了。
“白先生,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我在顾深身边也好,在你身边也罢,不都是只会给你们带去麻烦吗。你以为我到你身边了,外头的人就不会议论你我?”
“还是说,你从来没想过让我?”
迟迟的话让白辞慕突然愣住,他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似是内心的黑暗突然被抛到了光下,白辞慕觉得无处遁形。
没听到白辞慕的回答,迟迟便心下了然。
他摇了摇头,笑了出声。
“至少顾深从没想过要让我一直活在他身后,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边。”
迟迟说着,顿了下,“还有,在我看来,你不是因为喜欢才想得到我。比起这个,你只是想赢罢了。”
“你要对付顾深也好,不对付他也好,我都不是你行动的理由。所以也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至少现在,我到死都不想和你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迟迟说完便撂下了电话,拿上衣架上挂着的大衣便跑下了楼,喊着张伯让他备车。
张伯见他要出门,眉头便皱了起来,“先生……这个时候出门……恐怕不太合适。”
迟迟满脑子都是顾深在一品香救火的事,他害怕顾深出事,也害怕一品香有什么事,何况赵姐也还在里头,迟迟心里放心不下,“张伯,你快去备车吧,让长安跟我一起去。”
芍药听到动静便从房里跑了出来,见迟迟要出门,她忙跑回屋拿上衣服要跟着去,却被迟迟给往回推。
芍药急了起来,闪身躲在长安后头,“少爷!你带我去吧!我在家也不安心啊!”
迟迟这回没惯着她,他脸色铁青,很是认真,“你在家里照顾张伯,家里没人不行。”
见芍药还要开口,迟迟便蹙眉咳了声,“不要再说了。”
“长安,你跟我走。”
长安应了声,拍了拍芍药的手,头一回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放心,我会保护好少爷的。”
迟迟到一品香时,一品香的大厅已经被烧了一部分去,整个大门都烧黑了,一品香的招牌也烧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儿残灯还挂在楼上,看起来格外凄惨。
火势已经灭了,但还有阵阵浓烟冒出来,将一品香上空的天都给染成了灰色。看着一品香里的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还有些穿着顾深卫队衣服的士兵正在做补救工作,迟迟心中五味杂陈。
一品香周围有许多人在看热闹,一个个脸上笑嘻嘻的,全无半点同情。迟迟看着那群人便觉得作呕,他没有下车,只是让司机下去问了问情况,得知顾深送赵姐等人去了医院,他便连忙往医院赶。
迟迟到医院时本想就这么直接下车,却被一旁的长安拉住了。
长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帽子来递给迟迟,“少爷,遮一下吧。虽然咱没错,但现在的人都不讲道理,您要是受伤了,芍药可饶不了我。”
迟迟看了眼外头来往的行人,虽然心中不愿,却又不得不戴上了帽子,这才下了车。
迟迟到了医院便往楼上跑,他猜到顾深应该是把赵姐安排在了之前母亲住的那一层。
果不其然,迟迟才到三楼,打开楼梯间的门边瞧见外头站着一排士兵,都穿着顾深卫队的衣服。
顾深的这些卫队都认得迟迟,见迟迟来了,他们忙避开迎迟迟进来,站在最边上的人指了指里头的病房,道,“先生,将军在最里头那间病房。”
迟迟点头道谢,忙往病房跑。
虽然方才在一品香那边已经打听到顾深没受伤,可是迟迟还是有些害怕,这会儿脚步都凌乱了起来。
拉开门见到站在里头同医生说话的顾深,见他完好无损,只是发丝有些乱而已,迟迟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哭了,迟迟羞愧难当,忙别过头去胡乱擦着脸,十分窘迫。
顾深没想到他会来,这会儿见到他又掉了眼泪,心里更是心疼,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声音格外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