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118)
霍萍生以往最不喜欢闻药味,可自打认识了顾霆喧,他便不知不觉喜欢起这股味道来。
霍萍生一路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顾霆喧,倒是顾霆喧时不时得打量霍萍生。
见身旁的人专注得开车,这样的冬日里鬓角却渗了汗来,顾霆喧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替他擦擦,可手刚刚抬起便又收了回去。
“萍生,你看起来很热。”
霍萍生一惊,干咽了两下,“没、没有。”
顾霆喧“哦”了声,“我还以为你因为和我相处而觉得不适呢。”
霍萍生心中慌乱,脸色也煞白,“没有的事。”
顾霆喧笑了下,侧头看他,“你最近不是都在躲着我吗。我来了几趟,都不见你。”
被他拆穿了,霍萍生很是尴尬。好在这会儿已经开到了药房门口,霍萍生便赶紧停了下来,“到了。”
顾霆喧点头,却没有下车。
他仍旧侧身看着霍萍生,嘴角的笑让霍萍生觉得害怕。
“现在也是,哪怕离得这么近,你也在躲着我。”
“萍生,是我对你做错了什么吗。”
顾霆喧的声音听起来那样抱歉,那样惋惜,就好像自己没有见他让他觉得特别难过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霍萍生甚至觉得他可能知晓那夜的事。
霍萍生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
“没有。做错的从来不是你。”
“是我做错了,是我太贪心了。”
“就像现在,我又贪心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第94章 娇气小少爷
顾霆喧蹙眉看着眉头紧皱的模样,有些想要伸手靠近他,却又没能抬起手来。
顾霆喧微微吸了口气,唇齿微启,“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他的话并没有让霍萍感到意外,但却让霍萍生胸口有些发酸。
霍萍生早就料到他根本不记得了,可真正听到他这般淡然的话,霍萍生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不仅那夜是自己一厢情愿得爱他,就连如今自己想要用那夜的欢愉渡过余生的这份心意也是一厢情愿。
霍萍生突然笑了,他回头看向前方,摇了摇头。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您下车吧,我要回去了。”
顾霆喧细细看了他两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得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站在路边看着霍萍生的车绝尘而去,顾霆喧这才重重叹了口气。
顾霆喧没在药店停留,他甚至都没有进药店,便已经拦了辆黄包车往山河路去。
顾深回去半晌后还没见顾霆喧来,又打了电话去药房才知道他根本没回药房。
顾深有些放心不下,便派了司机出去找,正好遇上往这边来的顾霆喧,这才将他接了过来。
顾霆喧还是头一回来顾深的新宅,见院子的花坛打点得很好看,顾霆喧便猜到是迟迟的手笔。
“想不到迟迟还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顾深顺着顾霆喧的眼神看了看那院子里的红梅,轻轻点头,若有似无得笑了下,“好看的东西他都喜欢。”
顾霆喧跟着笑了起来,“难怪他喜欢你呢。”
顾霆喧的话让顾深一愣,脚步禁不住慢了下来。
看着屋内迎出来的迟迟,顾深的眼又移不开了。
迟迟快步走出来迎上顾霆喧,朝他伸出手去,“大哥,您来了。”
顾霆喧微微眯着眼握住了他的手,“顾深让我来替你看看上次的药效果如何。”
迟迟瞄了眼顾深,有些脸红,“是他小题大做了,那药很好的。”
顾霆喧走进屋内便放下了药箱,拿出脉诊放在茶几上,“我来把把脉。”
迟迟没有拒绝,乖乖得坐下,将手腕搭在上头,眼神却忍不住去看一旁的顾深。
顾深知道他的不适,快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
顾霆喧细细把了把脉,很快便收回了手,眉目舒展得仰头看着顾深,“体虚体湿改善了不少,身体好多了。不过要注意不要动气。”
顾深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他上前一步握住迟迟的手,察觉到那只手还是冷冷的,顾深又担心起来,“那为什么手还这样冷?”
顾霆喧收着脉诊笑了下,“能不冷吗,手搁在外头这么一会儿。”
顾深这才意识到,脸色有些不自然。
迟迟也被他这般大题小做给弄得有些想笑,抿着嘴切切得笑了下,起身留顾霆喧。
“大哥,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顾霆喧笑着摇头,拎上药箱往外走,“不打扰你们了。”
“那药再接着喝一个月,若觉得容易燥热再告诉我。”
“对了,晚上要早点睡。”
迟迟连连应着,将顾霆喧送到了门口。
“好的,麻烦您了。”
顾霆喧看了眼快步走上来牵住迟迟的顾深,耸了耸肩,“无妨,应该的。”
“好了,不用送了,回去吧。”
顾霆喧走后,迟迟还看着那辆车出神。
虽然知道顾霆喧一点也记不得自己了,可迟迟却还是希望他有一天会想起来,想起那时候炎热的夏天里,他同自己说过的那个“弟弟”。
在没有与顾霆喧重逢之前,迟迟一直想知道那时候顾霆喧口中的“弟弟”现在如何了,是否如顾霆喧所说那般,已是雄姿英发的少年却仍旧害怕吃药。
见到顾霆喧之后迟迟才知晓,那个夏天里曾让自己感到熟悉和宽慰的少年,竟然就是顾深。
见迟迟望着路口出神,顾深有些醋意。
他手上用劲便将迟迟给掉了个个儿,直直得扑进自己怀里。
迟迟吓了一跳,忙推开他,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顾深冷哼出声,“怕你眼睛看酸了。”
瞧着顾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迟迟才知道他又吃醋了。
想起那年夏天顾霆喧同自己说过的他那个“娇气少爷”一般的弟弟,迟迟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不论过了多久还是个娇气小少爷。
迟迟的笑让顾深有些窘迫,他一把将迟迟揽进怀里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再笑就别想吃饭了。”
迟迟笑得更大声了,他一把抱住顾深的腰,在他胸口连连蹭着。
“顾深。”
“活着真好,有无限可能。”
他的话峰转得快,顾深还有些怔住。
“怎么。”
迟迟摇了摇头,“咯咯”笑了两下。
“没什么,就是觉得因为活着才能遇到你,真是太奇妙了。”
因为活着,所以才能延续我们早已注定相遇的缘分。
在那个充满药味的盛夏里,在我们都还不知道的时光中,我们其实已经相遇了。
方敬带着警局的人连着数日持续抓捕顾霆晔派来闹事的人后,现如今顾深名下的银行和商号已经没什么还敢去闹事了,警局收的保释金虽然不够抵消这一阵子那些霍乱分子对店铺***带来的损失,不够也算是让其他想要跟风凑热闹的民众老老实实再不敢挑衅顾深的权威。
不过不敢破坏是一回事,议论纷纷则是另一回事。
虽然没什么人去搞破坏了,但顾深名下的银行和商号也的确损失惨重,就连顾深的各大工厂也因为员工的离开而无法正常运转,只余下几段铁路因为是要道路口无法避开而没收受到什么影响。
外界都以为顾深现在是靠着积蓄硬着头皮与顾霆晔内斗时,其实顾深从其他私产中受到的回报格外可观。只是私产归私产,顾深也容不得顾霆晔和白辞慕坚持不懈得在外头散播谣言,引得街头巷尾成天议论自己和迟迟。
顾深从来都知道人心难测,如今他又处在下风,旁人的话语自然要难听些,只有踩在顾霆晔和白辞慕的头顶上,才能让那些愚民不敢再猖狂得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