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26)
听霍萍生这样调侃,顾深突然烦躁起来,他上前两步一把抓住霍萍生的衣领,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他跟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霍萍生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深,难掩的愤怒使他的双目血红,眼中的血丝露着可怕的颜色,而那对剑眉更是紧紧蹙在一起,像是再有人说他心里头那人半个字不好,那对眉头首先都不会饶了他去。
霍萍生觉得这样的顾深太陌生了,饶是他也忍不住害怕起来,手里的酒一个不留神就洒在了顾深的西装上。
霍萍生干咽了两下,认了怂,“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还不行?”
“你看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较真过。”
顾深一把松开他,站到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眉头仍然紧锁着。
“你继续盯着,我有事。”
见顾深脚下生风得往外走,像是一秒都等不了,霍萍生在后头若有所思得摇了摇头。
“这是较真了,还是认真了。”
顾深回到家时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过迟迟还没睡。顾深走进别院里便瞧见迟迟正坐在窗边看书。虽是捧着一本书,不过没翻两页就开始打起了呵欠,倒没个认真看书的模样。
他手边有一盏台灯,哪怕屋里灯火通明,可顾深却独独只看到了这一盏灯。
顾深原本深沉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许,他轻轻咳了声,走进了屋。
“怎么不休息。”
见他回来了,迟迟忙丢下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跑到他跟前,仰起头来甜甜得看着他。
“你怎么才回来?”
迟迟刚一靠近,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估摸着是白兰地的香气。
迟迟的眼神冷了两分,向后退了两步打量起他身上的西装来。
“哟,顾大将军这是喝酒去了?西装革履的,倒是会享受。”
顾深没打算瞒他,点了点头,顺手脱下了身上被打湿的西装,“陪霍萍生去了趟。”
迟迟才不信他的鬼话,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偷吃的男人。
迟迟从鼻间冷哼出声,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自己想去就想去呗,骗我干什么,我又不在乎。”
顾深的眉头蹙得紧了些,忍不住逼近他,“你不想知道我去的哪里吗。”
迟迟“切”了一声,这会儿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等到现在。
“你去哪关我什么事?”
顾深皱着眉有些不悦,他将手里的西装搁在一边,一手握住迟迟的手臂将他拽了过来,紧紧得看着他的眼,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我去了一品香。”
听到“一品香”三个字,迟迟挣扎的动作一顿,他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去那里了。
迟迟脸色微变,有些惊慌,“告诉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顾深眯着眼看他,像是想将他看透。
“你没去过吗。”
迟迟梗着脖子有些脸红,“我、我才没有!你以为谁都像你?”
“你放开!我要去睡觉了!”
顾深摇头,眼神微眯,满目探寻,“真的没有去过?”
迟迟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再不敢看他,忙别过头去一把挣开他的手,站得远远得。
“说了没去就没去!再说了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
迟迟说完便往卧室走,又赶紧关上了卧室的灯,翻身上了床,大气都不敢出。
说起一品香,估计整个顾家没有人比迟迟更熟悉那里了,迟迟都快忘了自己在一品香待了多少年,唱了多少年。
但是迟迟从来没在一品香见过顾深。
迟迟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怎么都没有想起关于顾深的任何记忆。看顾深今晚的模样,不像是头一次去一品香的,那如果他去了很多次,肯定也就看过自己,他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迟迟越想越怕,越想越没底。虽然在一品香里迟迟从来都是戴假发和面纱,可顾深这种精明的人,迟迟也不敢保证顾深有没有认出来自己。
迟迟想得入神,听到外头传来的关门声,他才回过神来。
迟迟小心得将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里没个底。
这一晚迟迟没怎么睡,他满脑子都是顾深,一整个晚上几乎都用来回忆在一品香遇到的人了。于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迟迟的眼底就挂上了两片乌青。
迟迟今天起得早,七点多就已经洗漱好了。他走出房间时,从小厨房往外头端早点的芍药都吓了一跳。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昨晚做噩梦了吗?”
迟迟想了想自己思索一整晚也没想出来的事儿,点了点头。
那可是比噩梦还噩梦。
迟迟看了眼院子,没见到顾深,心里有点儿虚,状似不经意得问道,“顾深呢?”
芍药笑嘻嘻得朝前院努了努嘴,“三少爷在主宅呢,这会儿要吃早点了,您一起不?”
迟迟本想摇头,可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十分可疑,于是便从芍药手里接过那一篮油条,大大方方得走了过去。
迟迟刚走到主宅便听到顾深在书房里打电话,听起来语气不是很好。
迟迟站在一边,等他挂了电话才走进去。
“吃早餐。”
顾深有些诧异得看着他,见到他眼底的乌青,顾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起这么早。”
被他一笑,迟迟便低下了头坐在桌前,闷闷得埋着头,“你笑什么。”
顾深耸了耸肩,轻笑出声,“看起来你昨晚没睡好。”
迟迟侧头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吧!”
他虽然语气不好,不过顾深也不恼,随意吃了点便要走。
见他要走,迟迟有些着急,情急之下竟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服。
“等等!”
顾深这才转过身来,细细得看他。
虽然眼底挂着乌青,不过此刻他软绵绵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深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痒,他忍不住咳了声,神色有些不自在,“怎么。”
迟迟紧紧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是问他去过一品香多少次,还是问他有没有见过自己?或者问他是不是认出来了?
迟迟松开手有些慌乱,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
他仰起头睁着那双眼忽闪忽闪得看着顾深,特别单纯也特别诱人。
“你今天也在银行吗?我要是想给你打电话,还能打吗?”
迟迟的话让顾深有些惊讶,他垂着眼细细得看着面前仰着头绞着手指,连耳朵根都红了的迟迟,心里竟忍不住春光明媚起来。
顾深忍下笑意,眼神柔和。
“可以。随时都可以。”
顾深走后,迟迟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他看着书桌上放着的那部电话,一颗心“砰砰”直跳。
迟迟不知道顾深是否深蔼这个世道里的交往准则,他也不知道对顾深来说,这句“随时”是否只是问候。在迟迟的世界里,“随时”这个词包含了太多期待,太多宽容,以及太多等候,是不可随意应允,随处许诺的。
所以迟迟觉得,顾深应该是不知道这些道理的。
第21章 一种礼貌
因为迟迟的一句话,顾深一个上午都待在银行没有出去,哪怕是有要办的事,也都推到了后头。
“少爷,霍少爷凌晨来电说没发现白将军有什么反常。他还说他太累了,今天得晚点上班。”
顾深端坐在桌前,双手支着下巴,眼神垂了下来,紧紧得看着面前的那部电话,“嗯”了一声。
叶澜看了眼顾深的脸色,见他心不在焉,虽然不太清楚是因为什么,但叶澜隐约觉得,少爷这是在等电话。
叶澜多了句嘴,“少爷,您在等电话吗?”
顾深一怔,抬头看他,神色有些诧异。
“我?”
叶澜点头,“我看您一直在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