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摆明了不相信:“小学生绑架大学生?”
他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猜我信不信”。
鹿见春名心说你别以为这很离谱, 江户川柯南麻醉针一射,脚上强力足球一踢, 正儿八经的杀手都能给他一下放倒, 怎么就不能是被绑架了?
江户川柯南被塞到降谷零怀里,只好装傻笑了两声:“诶?鹿见哥哥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变小半年,他对这具小学生的身体已经接受良好,仗着年纪小卖起萌来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脸皮厚度已然超越从前的工藤新一。
“如果不是鹿见哥哥帮忙,我们还上不去呢, ”江户川柯南掐着嗓子,摆出天真的表情,“刚刚拆炸弹也是,鹿见哥哥好厉害呀!”
鹿见春名表情麻木,盯着江户川柯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是这样啊——”萩原研二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鹿见春名。
鹿见春名甚至没法反驳。因为江户川柯南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选择性地省略了一些过程,直接春秋笔法,把一切栽赃给他。
工藤新一,你等着。鹿见春名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既然头晕,就去警车上坐会吧,空位很多,多一个鹿见你是没问题的。”伊达航豪迈地揽住鹿见春名的肩,裹挟着他往警车停驻的方向走,“反正你身为勇于拆弹、路见不平的正义市民,也是要去警局做笔录的。”
在勇于拆弹和路见不平这几个字上,伊达航刻意加重了读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阴阳怪气。
降谷零把江户川柯南塞回到鹿见春名怀里,拍了拍他的肩,“你们俩都别想跑。”
他的视线缓缓下滑,从鹿见春名的脸上落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脸上,“不够,柯南的话对警局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毕竟总是去警局做笔录呢。”
——这绝对是在阴阳怪气吧!江户川柯南心说。
他权衡了一下,再度露出了真正小学生一般的天真笑容,抱紧了鹿见春名的脖颈。
鹿见春名靠在江户川柯南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淡色的唇微微嗡动了两下,“工藤君,你真行。”
*
警视厅内的灯光很明亮,白色的顶灯落下来,让鹿见春名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败。
他坐在休息室内的座椅上,一抬头就能对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五张脸,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如果胳膊上多几个纹身,完全可以去出演隔壁的□□片。
当年造谣说他们是黑警真没说错——这是鹿见春名的唯一想法。
从做完笔录出来,伊达航就把他拎走,带进了这间休息室内。而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五个人轮番上场的说教。
伊达航:“如果发现有危险的事情的话,明明可以报警的吧?”
鹿见春名:“这不是报了吗……”
降谷零:“既然报警了,身为普通市民,更应该把这些事情交给警察去做吧?而不是自己去涉险,否则要警察干什么呢?警察的使命就是保护民众吧。”
鹿见春名:“我真的是被绑架的……”
松田阵平:“拆弹这么危险的事,在没有警方专业人员指导的情况下,你们就这么大胆吗?如果出了错,被牵连的可就不只是你和柯南两个人了,而是整个竞马场的观众。”
鹿见春名:“你放心,柯南是专业的,他在夏威夷技校学习过。”
诸伏景光:“那么高的地方你也敢上去?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掉下来该怎么办?鹿见君,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鹿见春名:“我其实是一心为了人民,真的,我舍生忘死我大义凛然,群众的生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有为大义牺牲的觉悟!”
他已经被这几个人训斥地头昏脑涨,瞎话不过脑子就直接从嘴里说了出来。
萩原研二语气不明,“至少,稍微再把自己看的重要一点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盯着鹿见春名的眼睛。
“……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太担心了。”
鹿见春名词穷了。
委实说,他确实没觉得自己干了件有多危险的事情,当然也体会不到其他人看到他在那根横梁上的心情。
——人走在那上面,无异于是在离地面百米高的高空上走钢丝。
那根横梁确实不细,也足够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走,但钢铁的表面本就光滑,更何况还没有任何安全装置。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意外……只要一时没站稳,生命就会顷刻间消逝。
但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这世界上从不会有亚人畏惧死亡。
身为警察,哪怕只是素不相识的人,他们都愿意拼上性命去保护,当然更不愿意熟悉的、重视的人以身涉险,这是人之常情。
只能在下面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们的情绪要远比站在横梁上的鹿见春名紧张一百倍。
“我……”鹿见春名只吐出了一个词,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如果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再往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吧?”降谷零微笑,语气加重重复了一遍,“对吧?”
“……对,对,”鹿见春名怂了,他嗯嗯地点头,“下次一定。”
诸伏景光打量着鹿见春名的神情:“鹿见君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哪有?”鹿见春名立刻否认了,“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你的保证毫无信用度。”松田阵平冷酷地说。
伊达航伸手按在鹿见春名的肩上,缓缓对他露出一个可以同时用凶恶和爽朗形容的笑来:“鹿见君,我记得你的学生证上写的是18岁、大学一年级在读,身为未成年,你能否对我们这些成年人警官多一点信任?萩原之前不穿防爆服到现在都被松田骂的狗血淋头——”
萩原插嘴:“喂,辱骂小诗的时候不要拿我做反面例子!”
伊达航没理他,继续往下说,“鹿见君你,不穿任何防护措施,就敢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还在没有警方指导的情况下擅自拆弹……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下次再这么做的话,我可能要考虑把你铐进警视厅住个两天了。”
他用手指勾着银色的手铐,在鹿见春名的跟前晃了晃。
“我、我有干什么违反乱纪的事吗?我跟你说这里可是警视厅,你身为一个警察怎么可以在这里滥用私权威胁我?”鹿见春名目瞪口呆。
伊达航缓缓笑了笑,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假证。”
伊达航记得很清楚,七年前的时候,还称自己是“鹿见诗”的鹿见春名就说自己是大学一年级就读,七年过去了,竟然还在读大学一年级,现在的大学不太可能出现连大一都连续留级六年的学生……真有这种人的话大概早就被劝退了。
所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鹿见春名用的假证,虽然这点考虑到他那些黑色的背景是理所应当的,但不妨碍伊达航拿出来威胁一下不听话的未成年——未成年这一点也有待商榷。
鹿见春名愤愤不平地心想,好哇竟然威胁我,当年说你是黑警真没说错!
表面上他和伊达航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后虚弱地点了点头。
鹿见春名长叹一声:“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放过他吧,这五个人连着训斥下来,他真的汗流浃背了。
谁来救救他,他被警察霸凌了!
……
身为明知故犯、以身涉险的未成年,在做完笔录的三个小时后,鹿见春名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教训环节。
直到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才被勉强放过。
“已经很晚了……晚上八点了啊。”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时间,“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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