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来了……”萩原研二轻轻叹了口气,“每次都会这么痛吗?”
“大概是吧?每次变小和恢复的时候都有点痛。”鹿见春名不确定地说。
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从吃下解药开始,直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将近20个小时。
而灰原哀告知他的是药效在12-24小时之间,大概根据个人体质有些微妙的区别,但每吃下一次药物,耐药性都会在身体之中沉淀,下一次、下下一次,每一次恢复的时间都会远远短于20个小时。
鹿见春名开口:“这个药有耐药性,之后吃的话,效果应该……”
“如果必须靠吃解药才能短暂地维持原本的样子,”萩原研二打断了鹿见春名的话,“那么变回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诚然,萩原研二一点也不想看到鹿见春名的死亡——但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如果鹿见春名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小孩子体型,万一组织又给了他任务,他到时候该怎么解决?一次又一次地靠吃药吗?
这不是解决的办法,药效是极度不稳定的因素,更何况每一次吃药就必然要忍耐着巨大的痛苦……那是连痛觉迟钝的鹿见春名都难以忍耐的痛苦。
不想让恋人死亡,但也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承担巨大的痛苦。
与这些可能导致鹿见春名处于险境之中的危险因素比起来,一次死亡就能换来的重置好像并不错。
“嗯?”鹿见春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是,你不是不想……”
不想看到我自杀吗?
萩原研二伸手,按在鹿见春名的发顶上。
“确实不想,在意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不管多少次我都无法习以为常。但是小诗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自私地让你一直保持这样吧?”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快要被吹散的风。
“……而且,小诗看起来很痛。”
舍不得让他承受这样的疼痛,这是萩原研二只是看着都觉得难以忍受的。
他能感受到鹿见春名在他怀中因为忍耐痛苦而颤抖的身体,这轻微的震颤变成沉重的鼓锤,砸在他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萩原研二确实不想让鹿见春名重置——因为恐慌。
谁知道银色子弹的药效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如果鹿见春名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自杀,是不是就可能永远无法再复活了?
这种恐惧似乎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但可能性确实存在……但他无法为了安抚自己这些未知的、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生的可能性,就为此要求鹿见春名全盘接受他的想法。
就像人不可能因为喝水被呛到了就永远不喝水一样。
禁止死亡是不对的、自私的,即使是为了鹿见春名好,那也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对于鹿见春名来说,与死亡相伴的时间长达七年,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只是希望……鹿见春名能多珍惜自己一点,至少在不必要的时候,不用随意地对待自己。
可现在,正是“必要的时刻”。
萩原研二又叹了口气,握着鹿见春名的腰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虽然我觉得小小诗很可爱啦,但作为恋人,我还是更喜欢小诗。”
“……那等到必要的时候我再变回来吧。”鹿见春名解读了一下萩原研二这句话里的意思,语气十分的义正词严,“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总觉得你好像把我的话理解成了错误的意思……”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但接下来鹿见春名没有再回答他,因为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萩原研二拿起振动的手机递给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安室透。
鹿见春名接起了电话,手机听筒之中传来了降谷零的声音:“鹿见,有些事情需要拜托你了。”
“什么事情?”
降谷零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足足几十秒,手机听筒之中才传来降谷零显得有些迟疑的声音。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很不对劲。”
*
两天前,警视厅公安部发生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
公安的审讯室和普通警察使用的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公安的设备更加智能和高端一些之外。
审讯室的天花板上用延长的支架固定着可以自由伸缩和移动的摄像头,审讯桌边也有一架摄像机,桌面上放着用来记录问讯过程的电脑。
麦高伦坐在审讯桌后,双手都戴着银色的手铐。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闭着眼睛,垂着头一言不发。
审讯室内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他知道单向玻璃的另一边必然站着位高权重的人。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这次来审讯他的恰好就是将他带回警视厅公安部的深田忧心和今井结太。
麦高伦没有抬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试图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的警察来了一波又一波,但他什么也没说。
今井结太和深田忧心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开始审讯之前,深田忧心习惯性地用指节轻轻叩了几下桌面。
像是被这沉闷的声音给惊醒了一样,麦高伦骤然睁开眼睛,缓缓地抬起垂下的头颅,看向坐在审讯桌后的人。
第128章
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 警视厅的安永统括手中捧着茶杯,一边注视着审讯室内的场景,一边抿了一口白瓷茶杯中的茶液。
茶液带着微苦的味道,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安永统括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审讯室内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三个人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呼吸声, 以及深田优心下意识用指节叩响桌面的声音。
麦高伦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脖子垂下时就像是被折断一样弯曲, 仰头的动作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像是什么恐怖片一样。
那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缓缓聚焦,看向坐在审讯桌后的两个公安警察。麦高伦的眼下带着很浓重的青黑之色, 那是没怎么休息好的证明。
公安手里是有证据的,麦高伦是确凿无疑的嫌疑人,不像以往逮捕的那些没有证据的嫌犯一样到了24小时就必须释放。
为了从麦高伦的嘴里撬出东西来,公安是轮番上阵,几乎不给麦高伦休息的时间, 就连审讯室里的灯光也异常强烈, 无法入睡让麦高伦的脸色看起来奇差无比。
虽然现在已经不提倡这种有些人身伤害嫌疑的审讯手段, 但公安向来是奉行结果主义的,只要有结果, 过程中出现的瑕疵可以忽略不计, 就算因此做出了违法的行为,只要自己能够好好地善后也没什么问题……不如说,没有对麦高伦诉诸暴力已经是公安克制后的手段了。
在此之前,麦高伦一直是拒不配合的态度, 很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他倒不是不开口,但是张口就是瞎编, 看起来很配合,实际上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之前记录下来的笔录内容没有半点真实的东西。
至少在安永统括看来,麦高伦此时的表现没有什么异常——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麦高伦十分配合审讯,但又完全不配合。
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之色的男人靠坐在座椅上,他试图向后仰,倚靠在椅背上,但手腕被固定在桌面的手铐上,让他无法自如地伸展自己的动作。
这一点显然让麦高伦并不愉快,神情之中全是郁色。
坐在笔记本电脑后的深田优心打开了两个摄像头,头顶的摄像头和审讯桌边的摄影机同时开始工作,亮起了表示运行中的红光。
审讯开始了。
“你的真名是古谷大介,”今井结太开口,“代号是麦高伦,隶属情报组,对吧?”
这是固定的开场白,几轮审讯下来,麦高伦已经完全知道接下来这些公安警察会怎么问话了。
听见今井结太平铺直叙的问话,麦高伦十分无所谓地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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