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斟酌着字句开口:“你们……这么激烈吗?”
降谷零的语气十分委婉。
萩原研二面无表情:“……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不,”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十分礼貌的笑容,“我觉得刚才看到的那些,应该很难误会。”
“所以说这你也看的下去吗?”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警服外套脱了下来,伸手披在了鹿见春名的肩上。
他握着鹿见春名细瘦的手腕,带着他一起从地上站了起来。
地上全是碎裂的玻璃片,鹿见春名是赤着脚的,他不太在意这些,打算踩着玻璃片直接走过去,但这举动被萩原研二给制止了——萩原研二拉住了他的手腕,伸手揽住了鹿见春名的腰,略微用力之后就将他抱了起来。
失重感随之而来,鹿见春名下意识抓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臂。他坐在恋人的臂弯之间,双足离地,就着这样被抱起来的姿势,萩原研二打开了浴室的门,带着鹿见春名走了出去。
江户川柯南麻木地开口:“总觉得我们是他们play里的一环。”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降谷零幽幽地说。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鹿见春名被萩原研二从怀里放下来之后才开口,“船上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萩原研二低下头,一颗一颗地给鹿见春名扣上警服的扣子。
“船上,”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船上好像也没什么能查的。”
“是啊。”降谷零的表情也显得十分无奈,“船上的事很好处理——但凡船上有活口,我这个时候估计都能参与一下审问什么的,那些被诱拐来的孩子已经交给风见去处理了。”
在登船之前,所有人都因为诱拐事件而十分焦虑,就连萩原研二也开始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担心鹿见春名的人身安全,他是担心鹿见春名被拐到海外去了。
好在江户川柯南逃出来的很快,鹿见春名的身上又有侦探徽章可以定位,所以他们立刻就带了一整艘船的人,直奔那艘走私船。
一整艘船的警察基本都是全副武装的,降谷零甚至用自己的权限掉来了一小部分武警,防弹衣、盾牌和机枪都带在了船上。他们全副武装打算和走私船上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来一场生死搏斗,甚至做好了牺牲在公海上的准备,然而……
然而谁能想到,这艘走私船快要沉默时都显得那么安静,除了小孩子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很迷茫。
直到登船之后,他们才发现船上除了那些被诱拐来的孩子之外,几乎没有活口了,只有船长室里的正副船长两个人活了下来,整艘船上一路都是倒下的尸体,而这些人的死亡原因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非常高效、干脆,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降谷零能判断出来,所有人都是在一照面的时候就被鹿见春名给一击秒杀了,根本不存在任何反抗和逃跑的余地——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降谷零在船上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鹿见春名当时可是小孩子的身体,外表、力气也都被限制在小学生的水平,即使他有着出色的技巧,但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摆在那里,只有一两个人的死亡尚且能说是轻敌造成的后果,但一整船的人……鹿见春名是怎么做到的?
降谷零扪心自问,即使当时被绑架的是他这个成年人,他大概也做不到几乎无伤杀死这满船的雇佣兵和保镖。
他此刻注视着鹿见春名,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来——少年的神情冷静而平和,大约是因为萩原研二的缘故,甚至比平常都要柔和一些。
很难想象,那都是鹿见春名单枪匹马就能做到的事情。
“我不是留了活口吗?”鹿见春名很不满降谷零的污蔑,“那两个人也没怎么伤啊,哦……不对,其中一个好像被我不小心在腰子上开了一枪,但是要是你们带的医生稍微有点用的话,应该……应该也能抢救的过来吧?”
毕竟对于鹿见春名而言,那已经是数月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一时半会之中,要让他回忆起所有的细节来委实有点为难,所以在记忆逐渐回笼之后,他的语气从理直气壮慢慢变得心虚起来。
“总之现在是没有办法审讯了。”降谷零叹了口气,“那两个船长都昏过去了,但是有公安的人在守着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什么……要是多几个活着的人就好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既要又要呢?”鹿见春名发出了咂舌的声音,“能留两个活着的就不错了,你要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很难收住的。”
杀疯了当然就收不住了。
“不过反正只是要毁掉这条走私线而已吧?”江户川柯南说,“那两个活着的人都是船长,既然负责开船,他们应该很清楚航线,目的也算达到了。”
“只不过准备登船的警察好像都以为出现了恐怖事件。”萩原研二插了一句嘴。
鹿见春名愣了一下:“什么恐怖事件?”
“当然是怪谈。”萩原研二的语气之中带着些笑意,“毕竟活着的只有那些孩子——包括小诗你在内,除了那两个昏迷的正副船长之外没有一个活着的成年人,那些人则怎么死的?而且没有搏斗的痕迹,所有伤口都是一击致命,要说是船上发生了什么暴乱也不太可能吧?所以下船的时候,我听到有些同事在说这艘船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幽灵杀人的怪谈。”
确实是幽灵——萩原研二心知肚明,鹿见春名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的。
如果真的是幽灵在船上进行杀戮,那么大概就是因为鹿见春名的命令。看不见的幽灵是最好的暗杀者,无法被任何人观测到、只有在濒临死亡的那个瞬间,才能看到黑色幽灵的真正模样。
但那个时候,即使看到幽灵也无法再发出警示了。
所有被黑色幽灵的杀意笼罩的人都只有死亡一个结局,除非对方是和鹿见春名一样的亚人。
“是啊,”降谷零耸了耸肩,“谁能想到出手的是小学生呢?”
鹿见春名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小学生的体型确实挺占便宜的,不过偶尔也不太方便就是了。”
如果是成年人体型的鹿见春名出现在船上,守在船长室门口的保镖大概根本不会听他说话就要开枪了。
“所以你跟着被拐的孩子们一起下船时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江户川柯南笑了一下,“也算是好事吧。”
在被诱拐的孩子之中,缩小身体之后只有7岁年纪的鹿见春名也是最小的那种,就算有人怀疑是小孩下的手,也不可能怀疑到最娇小、也最年幼的那些孩子身上。
“你变回来是因为组织?”江户川柯南接着开口,“虽然现在是深夜,但是一条船失联了,最多两天,我想组织大概就得到消息了,到时候……”
“到时候大概会开始清查内鬼了。”降谷零接话,“这条走私线的存在很隐秘,公安这边虽然知道,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具体的线索。”
鹿见春名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不会动我的。”
其他几个人全都下意识地看向鹿见春名。
室内的光是亮着的,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投下白到刺眼的光照来,落在鹿见春名的眼睫、鼻尖与肩头,融化的金色光芒在眼底流淌,随着光线的变化,圆形的瞳仁微微缩紧了,变成了略微细长一点的椭圆形,含着意味深长的慑人的光。
“七年前是他们主动求我、让我加入组织的,”他微微笑了起来,“现在也一样,他们需要我。”
先不说鹿见春名根本不可能被查出来,就算被查到,一条走私线和他本人相比,当然不算是什么。
再珍贵的东西,能比“不死”更加特殊和珍贵吗?
他不是什么笨蛋,真正的蠢货是不可能在厚生劳动省的追捕下逃亡那么久还没被抓住的。他能察觉出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从简单的事情之中就能分析出一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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