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不确定地想。
被诸伏景光认为是关系户的鹿见春名正在拆盲袋——购买套餐赠送的盲袋,因为他把所有联名的食物都点了一遍,所以总共收获了16个盲袋。
只是鹿见春名的运气像来一般:暴露亚人身份是因为蹦极时绳子断了这种超低概率的事件;游戏抽卡时几乎次次大保底,甚至拿到了游戏内隐藏的非酋成就;吃了那么多次银色子弹和APTX-4869,他似乎也没哪次真的中奖过……所以这次抽盲袋,他意料之中地没有抽中那个他最喜欢的角色。
因为被类似的事情毒打过太多次,鹿见春名没有崩掉心态,只在为自己的运气默哀一会儿之后,走向了厨房。
“需要我帮忙吗?”鹿见春名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指针很快就要指向7的位置了,八点的时候是他要去研究所的时间。
诸伏景光点点头:“如果你能帮忙的话就太好了。”
因为会下厨的原因,鹿见春名的刀工很不错。诸伏景光打算做的是最简单的咖喱,他只需要帮忙将土豆切成大小一致的土豆丁就好。
他切出来的土豆丁确实大小几乎相同,整整齐齐地码在料理台上,让诸伏景光有点诧异:“鹿见的刀工很好呢。”
“毕竟也算手工吧?这方面我还是稍微擅长一点的。”手艺人鹿见春名自信发言。
擅长手工?诸伏景光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进行分析,这是指他在研究所做的工作吗?如果是学者的话应该是大脑吧?特地说了是手……难道是程序员?
组织在开发什么危险的程序吗?
诸伏景光心下微微一沉。
“——火是不是稍微开大了一点?”鹿见春名的声音将诸伏景光的思绪拉了回来。
诸伏景光回过神,立刻伸手,将电磁炉的旋钮微微转动,调回了小火。
他拿起勺子,从深口的锅中捞起一勺棕黄色的咖喱,尝了一下味道之后满意地点头。
“差不多了。”
鹿见春名露出“终于好了”的表情,因为马上就可以吃到好吃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雀跃起来:“那我去收拾一下桌子好了。”
桌面上摆满了之前从咖啡厅之中打包回来的联名套餐,鹿见春名将打包盒摞起来,丢进银色的保温袋之中——在走动时,他宽松居家服的衣摆扫过桌面,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杯倒在桌面上,水全都泼了出来,染湿了鹿见春名白色衬衣的胸口。胸口被水打湿,水渍很快晕开,黏在他的皮肤上,隐隐约约透出了一点肉色来。
诸伏景光听到动静,从开放式的厨房中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鹿见春名走近。
被泼倒的水沿着餐桌的一角往下滴落,在瓷砖地板上积蓄了一小摊——很巧,诸伏景光穿着的是根本没有防滑作用的一次性拖鞋,只是踩在瓷砖上就有点不稳,更别说是有水的瓷砖了。
类比一下,这个丝滑的程度就相当于是雪下结冰的大理石路面。
十分理所当然的——踩到了水的诸伏景光摔了。
连带着鹿见春名一起。
摔倒的痛感在痛觉迟钝的感官下并不算很强烈,至少鹿见春名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痛。
不得不说,诸伏景光在长相上是有优势的——那张脸十分清秀,如果不是下巴上一些刚刚冒茬的胡子,完全就是高中生的年轻相貌。
那双因为眼尾上挑而显出几分狡猾的蓝色眼睛自上而下地倒映出他眼睛里璀璨的金色来。
诸伏景光在摔倒的瞬间下意识调整了姿势,双手撑在鹿见春名身体的两边,而鹿见春名就躺在他的身下,银发在浅色的瓷砖上铺开,像是散落一地的月光,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属于鹿见春名的冷薄荷的味道汹涌而至,蛮横地占据了他的感官。
那张昳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些茫然的情绪,金色的眼睛如同金子般灿烂无比,眼底映出诸伏景光在一瞬间几乎有点失措的表情。
鹿见春名欲言又止——苏格兰怎么也平地摔?这不是少女漫女主角的标配剧本吗?
不论怎么看,这种场面都应该出现在少女漫里,而不是他们这个警匪谍战片的片场。
如果按照男女主角再加个男配的剧本,这个时候应该……
鹿见春名公寓的大门被拿着备用钥匙的琴酒粗暴地打开了。
“你磨磨蹭蹭地干什……”
琴酒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暴躁,但在看清了室内的情况后,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没能被他完整地吐出来。
琴酒从未这么痛恨过自己双眼2.0的视力。
他清楚地看见那只惹人厌烦的告死鸟躺在地面上,银发散开,胸口的衬衫扣子凌乱地解开了几颗,衬衣似乎还被打湿了,氤氲出一点暧昧的肤色。而苏格兰就撑在告死鸟的身上,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好像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的姿势。
琴酒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沉默地狠狠关上了那扇门,站在门外忍不住掏出了一根烟来。
他没看错吧?那是告死鸟和苏格兰?他们俩……不,马上就是实验的时间了,告死鸟这个该死的混蛋小鬼到底又在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琴酒愤怒地想,在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鹿见春名身上之后,他再一次转动钥匙打开了大门。
诸伏景光已经将鹿见春名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有些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和琴酒解释:“你误会了,刚才是……”
“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琴酒冷冷地说,“不要影响预定的计划。”
鹿见春名啧了一声:“不是八点吗?现在还没到八点吧?你就不能晚点再来?”
晚点来好让你们继续吗?琴酒在心里冷笑,“那边之前的工作提前完成了,所以提前过去。”
“……”鹿见春名叹了口气,“……那走吧。”
他跟着琴酒出门,可惜地回头望了一眼,神情中充满了对咖喱的不舍——在琴酒眼中,这一幕被自动自发地理解成了对苏格兰的念念不忘。
坐上保时捷356A时,琴酒淡淡地发问:“你看中了苏格兰?”
鹿见春名点点头,直白地承认:“是啊。”
他确实看中了苏格兰——做的饭。
琴酒没有出言反对,他只冷声说:“你最好注意一点,不要搞出麻烦事来。”
组织身为一个非法犯罪集团,当然不禁止办公室恋爱,他行动组里的卡尔瓦多斯暗恋贝尔摩德这件事全组织人尽皆知,只要不弄出危害组织的事情来,琴酒才懒得去管废物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不过他实在没看出来,原来告死鸟喜欢的是苏格兰这种类型。
他若有所思——这样的话,以后那些羞耻的要求是不是都可以顺理成章地交给苏格兰去处理了?
这样的话他获得了一个安分的告死鸟、告死鸟获得了周边、苏格兰获得了大腿,岂不是三赢!
*
实验室中所见的全部都是白色和冰冷的金属银色。
鹿见春名躺在冰凉的试验台上,手术灯的光芒格外明亮,刺激地他闭上了眼睛。
宫野志保在进行实验室,手段显得要温和一些——对比起来,四年前的老头教授像个变态,三年后阶接替宫野志保进行实验的三津优二则是变态PLUS版。
锋利的手术刀的刀刃划过肌理时的触感清晰可见,接着是血液流出来的感觉,血滚过肌肤,沿着身体的轮廓向下滑落,浸湿了白色的实验服。
鹿见春名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想,今天的麻药分量似乎不太对劲,他竟然还能感觉到一些轻微的、麻木的刺痛。
但很快他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从静脉之中进入身体的药物开始发挥效果,连带着他心脏的跳动也愈发迟缓起来,最后胸腔趋于平静。
将他的身体与各种各样的仪器连接在一起的电极在心跳恢复的那一刻发挥作用,各种各样的仪器显示屏中都出现了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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