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一听就知道问题大了,立马下车和他一起蹲在车旁边。
右后轮胎的下面,压着一只苍白纤细的断手,无名指上戴着钻戒,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指甲盖全部翻起来,露出血红色的肉来。
“我们刚才进车库的时候,它不在这里。”傅云肯定道。
“是在你发动汽车的时候,它才出现的。”陈时越接话道:“我确定。”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说明曾经有个人也这样躺在车轮底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车轮碾碎,手从腕骨上断裂开来,血流了一地。”
第115章 公路惊魂(十八)
陈时越和傅云对视了一眼。
“我们怎么处理这个东西?”陈时越问道:“要给它入土为安吗?”
“不用, 它自己会消失的。”傅云小心翼翼的用鞋尖把断手藏在了轮胎后面:“所以女主人有一部分身体,被放在了家里的地下车库。”
傅云刚说完这话,就顿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 转头和陈时越毛骨悚然的再次对视了一眼。
他们同时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悚至极的漏洞。
“新闻里的一家三口, 是在旅行开车的过程中全部身亡的,而女主人的残尸, 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的停车库里?”
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悚然的发现了,女主人到底是在哪里死的?
“不可能!”陈时越断然道:“新闻不可能出错,况且那是作战组过滤再次搜集的材料, 女主人就是在公路上出事然后一家三口全部身亡的——可她的一只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车库?傅云这说不通啊。”
“除非这手不是女主人的。”傅云平静的移过目光:“我的意思是, 也许这个家庭有两个女人, 丈夫还有出轨了一个第三者呢?”
陈时越被这想法惊得目瞪口呆:“妻子和小三?”
“如果女主人已经死在公路上了, 而在车库里被分尸的是另一个跟男主人有关的女人, 那就好说了。”傅云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现在这个手的主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我们不是悬疑片么,怎么瞬间切换了家庭伦理剧?”
傅云笑了笑:“很多悬疑剧其实都绕不开伦理问题的, 你想想看。”
陈时越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奈何他眼下脑子里着实是一团乱麻,所有线索堆积在一起,怎么都理不出来头绪。
他忽然低头闷哼一声,捂着肋骨就坐倒下去,傅云连忙伸手扶他:“怎么了!”
“这儿疼。”陈时越艰难的指了一下肋骨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几乎一瞬间就脸色苍白, 气喘吁吁起来,整个人浑身冷汗的蹲在地上。
傅云掀开他的衣服, 却没有发现一点伤口。
“得快点了,应该是你现实世界的炸伤开始发作了。”傅云低声道:“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陈时越虚软无力的笑了一声:“要。”
片刻之后,他如愿以偿的伏在傅云背上,他一边忍着疼一边笑道:“硌得慌,我前胸骨头也疼。”
“那不然你下去?”傅云侧头道。
“不要。”
两人进到房中,成纱正在餐桌前百无聊赖的摆弄制服扣子,见此场景不由起身:“怎么了这是?”
傅云走到一楼客房前,冲她示意了一下:“帮我开个门,他好像受到现实世界伤口的反噬了。”
成纱一边开门一边道:“是吗小陈同学,那你可得撑住,你要是交代在这儿回不去了,老冯可高兴死了。”
“你比他年轻貌美多了,可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成纱调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傅云把陈时越往床上一放,随口问了一句:“他们俩竞争什么?”
“你啊。”成纱高高兴兴的道。
傅云:“……”
“他们上次赌小陈和冯组长,谁能得手傅老板,我压了小陈三百块钱呢,可不要让我失望。”成纱朝陈时越一点头。
陈时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朝她伸出手:“再押我三千……从我下一个工资里扣。”
傅云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回去:“你给我安省躺着!”
陈时越乖乖缩进被子里去了,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傅云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眼皮上一抚:“好了,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他跟成纱一道出来,然后反手轻轻合上门,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成纱思索着道。
傅云疲倦的在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盏茶水:“怎么不一样?”
“好像没那么风流潇洒。”成纱道:“不是说你不好看,你本人比老冯手机里存的那几张照片俊俏的多。”
傅云喝了一口茶:“那本人到底是哪里和成女士想的不一样?”
“你太累了。”成纱一只手撑着下巴道:“过的不好。”
傅云闻言一怔,紧接着笑出了声:“哦,这样。”
她伸手朝傅云清瘦而结实的肩膀上虚空指了指:“如果背的东西太沉,有时候是可以允许自己任性一些的。”
傅云盯着茶杯缓缓摇头:“那你错了,有些人可以任性,但有些人不可以,一旦松懈下来,就会在暗处窥探的野兽撕得粉身碎骨。”
两个人无声的在餐桌上对视了片刻,成纱挑起半边秀气而俏丽的眉温声笑言。
“要么在纷争里被撕的死无全尸,要么就背着身上的重担一直小心翼翼的苟活,最后积劳成疾,斗争中你身上所要背负的东西会日复一日的加码,直到活生生压死你。”
“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好结局。”成纱点评道。
傅云将另一盏茶给她推过去,神色轻松道:“那这就是命了,我认。”
“老天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你长这么漂亮,命苦一点也正常。”成纱的目光在他苍白俊美的面容上流连了几秒,赞叹的轻晃了一下脑袋。
“漂亮是形容女同志的。”傅云任由她打量:“而且托你们冯组长的福,我在道儿上混了十来年,留下的全是风流韵事。”
成纱抿了口茶,微笑着没再说话了。
陈时越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梦魇住了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怎么都从梦里醒不过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起来了。”傅云推门进来,手上端着杯牛奶递给他:“喝吧。”
陈时越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我们每天晚上要选的饮料?”
傅云默认了。
“今晚牛奶是安全的?”
“喝你的。”傅云坐在他床边接过空的杯子:“好点了吗?”
“不影响正常行动。”陈时越又按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别过脸去呲牙咧嘴,然后再转回来勉强的冲傅云笑笑:“没事。”
“你怎么看着脸色比我还不好?”
傅云把被子给他又掖了掖,神色凝重:“刚刚在餐厅的时候,那对母女喝了啤酒,我没拦住。”
陈时越靠在床上,用所剩无几的精力想了想:“按照你的推测,今天晚上安全的是牛奶,危险的是啤酒,为什么?”
“故事脉络。”
傅云平稳道:“我从头到尾,都是按照故事发展的顺序来分析饮料的安全与否的。”
“新闻里爸爸杀妈妈,然后杀小女孩,最后爸爸满身血债,踉跄着自戕于公路上,所以按照死亡的顺序,也是一样。”
“第一天晚上喝了果汁的人会出事,第二天晚上喝了牛奶的人会出事,第三天妈妈和小女孩都化成了鬼,只有爸爸活着,鬼死亡时间不长且在意识残存的时候,会做什么?”
“会化作厉鬼复仇。”陈时越低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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