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你先进。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我们去内城。”赞沙玛尔如常地说,像是踏入这座城有什么规定,必须要客人先走前面一样。
贝因加纳也不推脱,就这样抬脚穿过已经不存在的城门,沿着大地之伤,向内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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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妹兜风,究竟谁是那个妹,跟坐在前面还是后面无关,要靠究竟哪个人最终掌握车把手(缰绳)来决定hhhh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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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沙玛尔曾经在某个气氛非常随意的时间问过贝因加纳,“你是信仰者吗。”
那时他们还在前往珀斯垭口的马车上,他的问题藏在众多闲聊中,没有激起法师多大的怀疑。
贝因加纳回答说,“我不是。”
以赞沙玛尔的观察他也基本能看出这一点,人类信仰的神灵要么是克希安要么是古因洛尔,即便信得不是那么虔诚,平时习惯也会稍微改变,比如用餐前会短暂祷告,每日两次的自省,随身物品中的宗教要素,与同为信仰者交流前互相行教礼等等。
贝因加纳是法师,但不是说施法者普遍没有信仰,正相反,摆脱古魔法桎梏的法师们尊敬并信仰着将星辰之力交由他们使用的星女神古因洛尔,称其为星辰女士,不少法术的吟唱和众多魔法物品的命名会加入祂的名讳。
他们的信仰以敬重居多,和星正教这种正经信奉星女神的宗教不同,但以虚无民的标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信仰者,而这样的“异教徒”,无法踏入拉塔古恩的大门。
虚无之神洛斯特在白银圣战时落败,无法现世,祂的子民退回都城,但目睹这些弑神武器破坏性的古因海姆众神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这些伤痕就是证明。祂们必须彻底除掉星洲的邪魔,犁平拉塔古恩,否则如若祂们就此远离尘世,这世间再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存在。
然而那从天而降的神力终究没能完全劈下,这座城市、尤其是核心城拥有牢不可破的诡异法则,即使洛斯特已经被驱赶回渊海,蛮横的法则仍在,拉塔古恩的大门拒绝信仰者,核心城拒绝一切并非虚无民以及他们眷族的生灵和力量,直至今日。
所以,赞沙玛尔让法师走在前面,并不是礼节或者心血来潮,而是依然在戒备着,贝因加纳到底是否如他所说,不信仰任何神灵。
前方的金发法师不知这些心思,从容地走入“城门”之内,毫无异状。当走在这道巨伤之上时,他才切实感受到人的渺小与上天的伟力相比究竟多么不济。刚刚在天空俯瞰时,它也许只是一支粗笔画出的长痕,但到了地上,凡俗们进入渺小之列,自然不能再对它的骇人视而不见。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凡人的军队能够造成的毁灭,当然传奇法术和巨龙的龙焰也做不到,它过于巨大,尤其是这道贯穿整个外城、几乎把城池劈成两半的伤痕——如果它是一条道路,足够十多辆马车并排行驶,想跨越它都要走将近一分钟。
法师停住脚步,回头看悄无声息跟在后面的人,他一停,表情寡淡的赞沙玛尔跟着停下,身后的卡特利昂也马上立正站好,探头探脑去看前方的阿塔有什么指示。
贝因加纳没什么指示,他只是很好奇莫非这座城存在某种特殊性?赞沙玛尔一进来,收敛了浑身的锋芒,虽然还是够不上“温顺”,可是那浑身的刺像是被顺下去了,说不定高兴了还能给露个肚皮。
赞沙玛尔见贝因加纳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挑起一边的眉毛,等他发话。
结果等来一句没前言后语的“您变乖了不少。”
“……”
“??”最后面的卡特利昂看不到统领此刻的表情,但他觉得阿塔这句话信息量极大,令他受到了某种冲击。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从这年轻的魔族战士脑子里诞生:统领从哪里找到的阿塔?阿塔看着好像人类啊……但他这么好看,真的是人类吗?会不会是龙变的,哇金色的巨龙吗,统领真了不起,一定是统领的魅力打动了贝因加纳大人来做我们的主君,可是“变乖”又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路上相处的不好吗。
此刻他很想大喊一句“统领一定会好好尊敬您的您不要生统领的气啊!”,但怕被赞沙玛尔拎到城墙上晒成干,卡特利昂没敢说,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杵在最后面,张开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光明正大偷听。
可是贝因加纳和赞沙玛尔都没再提这茬,前者蹲下身抓了一把踩实的土,收进随身携带的袋子作为取样样本,显然,他的工作现在就已经可以开始,不用等到谁给他接风洗尘之类的。
当贝因加纳重新站起身,目光不经意瞥向伤痕道路的一侧,他注意到几个人影快速地躲了起来。
“那些是……”
赞沙玛尔没看就知道他在指什么,告诉他说,“一些流民,在亡人市集都待不下去的人。”
“你们收留了这些人?”
黑发男人发出一阵嗤笑,拇指点了点身后不存在的城门,“现在的外城什么垃圾都进得来,而我们也没时间去打扫,就是这么回事。”
贝因加纳点点头,之前的一个疑惑有了解释,为什么有人在探索古战场的路线中需要一条亡人市集到拉塔古恩的路?有需求就有市场,全星洲不止有一个居处,魔族破败的都城也是个好的选择,没有商主的压迫,甚至打理好了会比洛斯提斯东壁那边舒服。
前提是要有一颗能在魔族眼皮底下生存的大心脏。
伤痕两侧的建筑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后退去,贝因加纳爬上一个陡坡,前方就是内城的大门。他回过头看着下方的来路,这里曾经应该有一道长长的阶梯,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白色石阶是怎样一路通到顶,两层林立着雪白的装饰柱,石板浮雕漫过陡坡供人仰望……只是现在这些都化为飞灰,不免可惜。
内城的大门是完全敞开的,站在它前方只能仰望,无论门的内外都无人驻守,贝因加纳再一次稀松平常地穿过门扉,踏上白玉似的内环广场,只隔了一道门,内外却像两个世界。
跟他在天空中观察到的一样,内城看上去毫无损坏,环形广场尽头,开凿山壁而建的阶梯宫殿规整层叠,攀折其上,几乎能自成为一座小城,它旁边孤零零树立着一座白色高塔,除此以外便再没有比它还高的建筑物。
“设计这座城市的人一定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大师。”贝因加纳不住感叹,这里的清洁法术仍在运作,不知哪里引来的流水在环形广场潺潺流淌,此处几乎没有任何草木,所有作为景观的东西都被人造装饰代替了,外加冷冷清清,少了许多人气。
穿过广场,贝因加纳在阶梯宫殿的大门前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黑曜石恭敬地站在门边,笑吟吟看着法师,“看来您巡视城池花费了不少时间,让我赶在您前面到了。啊,我没有指责您走得慢的意思,也没有指责统领没带您直接飞进来的意思。”
即使有心理准备,贝因加纳仍然很惊讶,“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这是个秘密,如果您想知道,可以跟我的制造者聊聊。”执事微笑着卖了个关子,“不过道兰提尔大人正在塔中处理一些要事,您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他。”
法师问,“道兰提尔,就是现任的血祭司,对吧?”
“是的。”
“他也同样是虚无民以及这座城市的执政官了?那我的确需要跟他谈谈,确认修复拉塔古恩具体的要求,向他、嗯……述职。”
黑曜石保持着微笑,滴水不漏地说,“一切都等他能见您时再说吧,请这边走,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卡特利昂将自己的坐骑和统领的丹珊牵到驯场,回来时听到一个关于执政官的对话尾巴,他小声地问赞沙玛尔,“道兰提尔大人不是执政官啊。”阿塔才是啊。
赞沙玛尔淡定地垂下眼,“问题不大。”
卡特利昂简直想呐喊,问题很大好吧?!
赞沙玛尔看了他一眼,轻拍他后背,这一掌包含诸多意思,比如“你还年轻,见过的世面太少”,“穿帮又怎么样?已经不能退货了”和“去,告诉其他人,就当我们请来了一个学者,都不要表现得那么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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