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145)

　　所以这个“上级要我们一概放行”的说法最初的起点在哪里，很难深究，下面的人也不会想那么多，因为他们确实是层层审批后得到的命令。

　　克雷矿、钢水晶和银铁，勒菲魔液需要的大量矿石在贝因加纳和矮人王国德瑞尔谈拢这笔订单后迅速被筹措和运输，通过珀斯垭口。

　　如果道路和天气允许，可能会比谈成它的人更快到达目的地。

　　浩浩荡荡的矿石运输车队正开赴星洲，垭口对面的反向通道内，从星洲返回大陆的商人旅者正在排队等待查验。到工作人员换班的时间，已经上了一整个夜班的雅各布疲惫地从岗位上挪开，把工作交给自己的同事，快步走向宿舍，准备赶回去先睡上一觉再填饱肚子。

　　因为星洲开放，他们的工作量照比从前大了很多，增加人手刻不容缓。

　　雅各布踏进自己的房间，刚一放松，这个男人打着哈欠的动作却突然凝滞。

　　下一刻他的“外皮”皱皱巴巴脱落，整个人软塌塌地摊在地上，站在原地的人变成一个把自己裹在袍子里的东西。

　　“呼……阿塔的气息，我看看……”阴森的仿佛爬行类的低语声从袍子里传出，这个人伸出满是刺青的手，晃晃悠悠，混乱地指着前方的空气，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顿在一个字音上，抬起的指尖指向某个方向。

　　珀斯部落，星洲审判庭。

　　一双宛如蛇类的眼睛从兜帽里抬起来，亚厄蛇人霜石传送到他指向的所在，绕过警戒的阵法，边走边咂舌道， “真是粗糙，这就是原始种对星辰魔法的理解么。”

　　他如法炮制地杀死这里的一个审判官后套上他的皮囊，在内部找寻起那个他在梦魇滩涂窥探到的金发法师的踪迹。

　　他当然什么都没找到，贝因加纳早已离开这里。

　　这里有洛斯提斯山脉的威能，能掩盖虚无之神子民和眷族的气息，霜石不能深入古因海姆大陆过多，越接近内陆，善神的力量残余就越大，圣职者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霜石用审判官身上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阅读有关阿塔的案卷后没有失望，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披着审判官皮囊的亚厄蛇人露出与这身人皮面容不符的僵硬笑容，直接闪现到他要去的地方——审判庭内某个收押室中。

　　面对被惊醒的囚犯，霜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阿方索先生，是吧？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报复让你落到这步田地的那些人？”

　　阿方索在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的时候就慌乱地爬了起来。

　　因为翡银提交的指控，他从原本的指控人变成嫌疑人，在审判庭一直接受调查到现在。

　　如今他声名狼藉，无论弗洛雷家族还是其他人都只会把他当作弃子，阿方索每天都会提心吊胆入睡，生怕自己在睡梦中被杀人灭口，但幸运又不幸的是这种事没有发生，审判庭任何刺客都进不来，却已经使得阿方索精神处在崩溃的临界点。

　　也许这也是一种翡银要达成的折磨。

　　所以当一个阿方索觉得面熟的审判官突然出现在收押室里，他只会觉得惊悚，认为这是又一个阴谋的苗头。

　　“您是……如果我没记错，您是奥索尔二级审判官。”阿方索努力保持脸上的笑容，另外挤出一点不算很僵硬的表情，“我想您误会了，我并没有任何打算——”

　　“你不想？”霜石反问，“造成你失败的原因可不止翡银一个，那些可恶的魔族，你不想让他们就此消失，为大陆除害吗。”

　　阿方索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心里也咯噔一声，“您说什么？”

　　“我看了那些案卷，真可怜，你完全被摆了一道。”‘审判官’故作姿态地同情他，“你见到的的确是赞沙玛尔，而不是什么阿卡什恩。赞沙玛尔还活着，可是你明明将真相说出来，却被关在了这里。”

　　阿方索瞪大眼睛，连滚带爬地来到审判官面前抓住他的肩膀，“这、你、您知道？您能为我作证吗，我这就向审判庭提请——”

　　“不，你会错意了，阿方索先生。在人类的法庭，你已经失败了，能补救的措施只有一种，你来亲手对他们还以颜色。”霜石附耳过去，在阿方索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阿方索听后脸色大变，“这怎么、怎么可能？落英要塞？！”

　　“要塞的守备军从各国军队中抽调，里面一定也有海港的士兵，你认识他们，是吗。”

　　这是肯定的，但小胡子男人一边肯定一边摇头，“不，不能这么做。”

　　霜石的语调充满蛊惑地说，“为什么不能？如果成功，你就是人类的英雄。”

　　阿方索不停拒绝，他开始怀疑起审判官的身份，“你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猛地一把推开“奥索尔”要去喊人，霜石这层皮穿得不是那么牢固，被推搡后脸孔裂开，下面的真容露出了半张。

　　阿方索看了，顿时悚然叫道，“邪、邪魔！”

　　就算不认识亚厄蛇人，单凭这副诡异的外形，任何人也一定会将他当成邪恶生物。

　　霜石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撤下周围的隔音屏障，他走到正在徒劳砸门的阿方索身后，念出难懂的咒语，后者两眼一翻，身体滑落到地上。

　　亚厄蛇人把皮囊再次脱下，把皮包骨的手按在阿方索额头，粗暴地搜寻他脑中的记忆。

　　阿方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若筛糠，红白液体从人类鼻孔和耳朵里流出，霜石停了手，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能这么快弄坏，要把脑子保住……”

　　于是他带着阿方索消失在收押室中。

　　只在这里留下一副血染的皮囊。

　　卷四·壳中审判（完）

　　注1：群，或称大群（Legion），出自马可福音里的一个魔鬼的名字，魔鬼说：我名叫群，因我数量众多。

　　这里以此来作为洛斯特的灾厄名，意思是祂内部也是群体，祂的巢穴内的一切都是灾厄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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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看过没看过这个系列第一本的读者隆重（？）解释一下目前出场的灾厄的【灾厄名】。

　　《洛斯提斯》里出场的虚无之神洛斯特，灾厄名是【灾厄之群-虚无魔巢】

　　《地狱行事准则》里出场的灾厄费林奈，灾厄名是【灾厄之兽-混沌黑兽】

　　然后负责解决魔巢的星者是【审判】的星者，负责解决（？）黑兽的星者是【平衡】的星者，而为了对抗灾厄的权能，星者也有各自的特质来保证完成在线修bug的任务，这些都跟他们自己的经历有关，伊释叶修尔的外挂（？）具体是什么会跟他的名字一起在后文交代（“我的判断从不出错”这句已经可以联想到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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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结束~！真的好长这卷有三十四章，第五卷名叫【崩塌】。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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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塔古恩在一个刚下过雪的冬日迎回了自己的主君。

　　渊海翼龙载着金发蓝眼的美丽青年降落在通往核心城的巨伤之路上，召唤者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在人前使用魔法，或者，他觉得这件事已经可有可无。

　　古魔法部的帐篷里跑出来不少人围观，只是庞然大物刚一落地就消失了，没人来得及仔细看看。

　　即使远在拉塔古恩，这里的人也大概通过邮递站的信件了解到星洲审判庭的审理结果。有人在纳闷翡银不是死魔之身吗，这个召唤术是怎么回事，身边的学者就用胳膊肘捅捅他说，别细究，这一定是翡银身边的虚无民法师弄出来的，跟翡银没关系。

　　古魔法部的自欺欺人式说服产生了良好的效果，该散的人都散了，但依然有人凑上来，是接替还没回来的副部长斯托厄尔暂代负责人的雷纳德。

　　这个人也是贝因加纳在学院时的同期，他趁着人还没来得及进内城，赶紧把他拉到修复原的钟楼前，一定要贝因加纳看到这个“大发现”后吓他一跳。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座城摇了几下然后刷地——钟楼修好了。”兴奋的雷纳德绘声绘色地给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的贝因加纳讲了一通，没注意到后者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