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所有人在看清那家伙的面目都全部愣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
季玺咬住牙,朝着那东西连开了好几枪,全部正中头部。
“砰砰”几声,那怪物在枪击的强大冲力作用下踉跄了好几步。
“不能让它撞到玻璃!”季玺焦急地嚷道,“它一爪子就能把整辆车拍扁!”
炎一会意地猛打方向盘,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立即绕开那个庞然大物,往外出驶去。
谁知,那东西的速度快极了,它以几乎和全力开动的装甲车同样的高速,紧追不舍地跟在车轮后方。
就在这时,炎一却忽然调转了方向。
“全员准备。”他冷声说,将手边的炮台控制系统操纵到最大发射当量。
缓冲时间三秒。
3、2、1。
准备就绪。
“轰隆”。
火光冲天,枪声与炮声同时响彻云霄。
那只巨大的畸变人在空中被炸药四分五裂。
所有耸动的畸变人中弹全部倒地。
世界归于平静。
他们开回那辆损坏的装甲车旁,确认已经无人生还。
车上一共四个人,已经在畸变人的噬咬中开膛破肚,啃得只剩下残留着一点点发臭血肉的腐烂白骨了。
季玺皱了皱眉,不想再看,韩铭则直接爆了一声粗口。
所有人在看到如此残忍的场景都止不住地反胃。
他们从驾驶室搜出了几人的身份牌,尸体破坏成这样,已经不可能通过面容来辨别这几个人的身份了。
炎一接过四张身份牌,匆匆扫了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讶异。
他的文件上没有这几个名字。
代表这不是他的人,而是基地军方的人。
他们将这辆装甲车内剩余的汽油导出来,装在大桶里,装了满满一个桶,足够接下来几百公里的行程。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车内大部分武器和食物都被畸变人的血液污染了,他们搜寻物资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鹏远洲带着白色的塑胶手套,检查整辆车的发动零件。
“他们应该只是遭遇了一波突如其来的畸变人,然后意外死亡的。”鹏远洲说,“车内零部件没有损坏的痕迹。”
他拿着螺丝,从副驾驶的座位顶上将固定在上面的行车记录仪拆卸下来,里面的储存芯片还完好。
他将记录回放,检查任何可疑的地方。
然后,他突然沉默了。
行车记录仪显示的日期表明,这辆车上的所有人早已死在三天之前。
那刚才发出呼救的是“谁”?
这是一个陷阱。
鹏远洲握着那个仪器,当他的脑海在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屏幕掉落,碎裂在地上。
他的胸膛被一双尖利的爪子从后当胸穿过。
鲜红的血液从那个洞口喷溅而出。
他脸上的神情还停留在不可思议的那一个瞬间。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在下车前确认过卫星云图上,周围十公里都没有畸变人出没的痕迹。
死了三天已经被啃食成白骨的军官,却忽然在半夜通过无线电发出求救信号,还偏偏被附近的他们接收到了。
他看着自己胸前那根异常粗大的利爪,眼神在最后一刻,与那只巨大如阴影般的“畸变人”对视。
下一秒,整个人像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血肉四散。
季玺在回过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十几个极其庞大的畸变人同时出现在装甲车旁的森林里,尖锐的獠牙闪着瘆人的寒光,离它们最近的鹏远洲被利爪钉在树上,地面被鲜血染透。
愤怒和悲恸的火焰同时在心底燃起。
他冲了上去。
炎一比他更快。
“所有人,上车,立刻撤离!”
凌厉的话尾被抛在背后的冷风中,炎一一把拉住季玺,一只手掏出枪,从前往后,笔直地穿过那怪物的太阳穴。
“吼!”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炎一连开数枪,不让他们有靠近的机会。
“小心!!”
就在慌乱撤离的老陈背后,突然从灌木中伸出了一只闪着寒光的利爪!
“咚!”
短刀与利爪相接。
炎一挡在老陈的身前。
老陈连滚带爬地跑上车,浑身都在哆嗦。
“赶紧走!”他厉喝道,额上爆出几根青筋,用极大的力道重重地推了季玺一把。
空气像是凝固了,血液像是停止流动了。
季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炎一持刀的手指上,被怪物的利爪擦破一道细小裂缝,青灰色的伤口边缘沁出一颗紫黑色的血珠。
他被感染了。
第68章 最后一次
一种极度冰寒的感觉席卷全身。
季玺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向下坠去,就像从前他从几千米的高塔下直线坠落。
季玺站在原地。
那一刻,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害怕、愤怒、仇恨……
任何情绪都随之消散在寂寥的夜空中。
他已经不期望自己的生命以一个体面的方式终结。
仅剩的概念里,只有攻击和杀戮。
红色,无边的红色。
季玺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面无表情地换好新的弹匣,对着周围庞大的怪物不停扫射。
那带着无辜之人鲜血的利爪、那伸出獠牙的巨口、那饥渴恶心的目光。
都该死。
他手上的皮肤化为银刃,穿进最近的那只怪物的咽喉里。
“噗——”
怪物腐臭的血肉一瞬间爆炸碎裂开来,在这个苍白纤细的少年身上,化为一朵猩红的玫瑰。
炮轰持续了不知多久。
等到所有怪物都变为满地的肉块,季玺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银色的光芒褪去,他身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被利爪划出的伤口,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深紫色的血液流出,周围的皮肤泛起毫无光泽的青灰色。
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仿佛所有神经都彻底麻木了。
“呵。”他端详着自己千疮百孔的上身,竟然笑出了声音。
回过头,炎一如一座雕像屹立在他身后,男人的脸在月色下落下浓重的阴影,依旧英俊极了。
装甲车静静地停在后方,它没有开走,在最混乱的时刻,里面的人将所有弹药倾囊用出,那一柄炮台还冒着滚滚白烟。
驾驶室的韩铭犹豫地打开车门。
“那个……”
他用异常艰涩而困难的声音说。
“您先上车吧。”
“那位陆先生……他……已经……”
炎一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被感染了。”男人如银河般的眼眸中流淌着平静的微光,暗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鸦雀无声的林间。
“你们走吧,小心开车。”
季玺遥遥注视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最终,装甲车缓缓启动,隐没在视线的尽头。
在发动机的轰鸣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屹立在尸堆与鲜血中的两人,他们扑向彼此,亲吻在一起。
他们像野兽一样啃咬着对方,口腔和唇舌间血肉模糊,微咸浓郁的腥味通过唾液传递给对方,用尽最大的力气,不顾疼痛和伤口,就好像他们此刻已不再是人类,而是两只畸变人了。
责任、真相、伦理道德,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们只是两个赤裸而濒死的个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牢牢地相拥在一起,也许就能湮灭成浩瀚宇宙中两颗交融的粒子。
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安顿下。
季玺知道,这就是他们这辈子所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慢点感染,这样,他们或许还能互相依偎着,在属于人类的意志彻底消亡之前,看一场美丽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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