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玺就是那把钥匙,他才刚刚接触到了那扇开启一切的大门,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就差一点……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意识逐渐散去,最后一刻,林博士死不瞑目地盯着季玺的方向,无光的眼中仍充斥着贪婪与不甘。
季玺收回枪,被炎一一把抱起,扛在肩上,茅黑紧随其后,在追兵破门而入之前从窗外一跃而下。
一把绳索精准地扯住他们,将他们牵引在半空中。
是阿佑和常怀!
他们早已等在空旷的停机坪上,用准备好的绳索把他们拉下来。
炎一撑着墙体的外壁,抱着季玺,稳稳地落在地面,他们迅速躲进一旁的机械室,巨大的直升飞机一架架停在那里,形成了绝佳的掩护。
“怎么样?找着了吗?”常怀问。
茅黑脸色灰败:“没有……哪里都没有。”
季玺问:“你们有人被咬了吗?”
茅黑摇摇头,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他道:“我们的人在北城,常氏养了太多畸变体,若是要动手,我们的伤亡将会非常惨重。”
季玺脑中的思绪如电一样闪过。
他忽然想起那次在郊外,他和炎一都受了伤,自己本来就是改造人,没有变异也实属正常,但炎一为什么也没有受到感染?
一切如云开雾散,事到如今,他不难想到是自己身上的某种成分能够抑制畸变病毒。
光申城基地的地底就养了三千多只超级畸变人,北城那边的情况恐怕也是半斤八两,大战一起,就算有再多部众也经不起如此可怕的消耗。
炎一他们或许是正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季玺在年幼时曾被注射过抗病毒疫苗,他们迫切需要知道怎样才能不被感染,这才铤而走险,贸入申城。
可若刚才林博士说的是真的,那一切假说便都被推翻了。
根本没有血清,问题出在季玺身上。
因为季玺是唯一那个特殊的改造人,他的体质能够承受畸变提取液,抵抗畸变病毒。
可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只有季玺做得到这一点?究竟是怎样才能防止病毒扩散?他们谁也不清楚。
畸变病毒的感染过程是不可逆的,已被病毒彻底破坏大脑的畸变人神仙难救,他们不可能现在再去抓活人做实验。
现如今,唯有一条法子。
季玺道:“你们有空的袋子吗?”
常怀还真拿出了一个:“怎么?”
季玺伸出手腕,一刀割开动脉,血像拧开了闸口一样喷了出来。
顿时季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成苍白透明,就像恰好处在人与畸变体变化的中间地带。
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身形依旧挺立,从这一点上,他看起来似乎仍然算是个“人”。
他将血袋一个个接满,望向炎一,忽然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102章 要活着回来
这句话问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炎一深深地看着他,道:“那天你来我家,我们大吵一架的时候。”
季玺微微睁了睁眼,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怅然而释怀地笑了,笑容苦涩而无尽悲哀。
季玺在那一刻,终于彻底明白了炎一的未尽之言。
他是一切罪恶的祸首,是炎一最痛恨的畸变改造人,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原来,从一开始,他所拥有的,就注定不是属于他的。
炎一说想掐死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他们还是要走到兵戎相见的这一天。
此刻炎一却按住了他不断流血的手,眼神沉沉:“别放了。”
季玺苍白着脸,勉强一笑:“也许有用呢,你们这么多人,多准备一些,我就当做好事了。”
炎一静静地看着他。
“阎一。”季玺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他闭上眼,神色却异常坚定:“这一切都是不对的,这个世界……全部都是错误的。”
常怀笑了笑:“恭喜,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操蛋之处。”
他用异常粗鲁地话说:“——就是一团狗屎。”
季玺也笑了,迎风而立,身形如一杆笔直的枪:“谢谢,很精确的形容,我表示完全赞同。”
虚伪的秩序理当被摧毁,弥天的错误应当被重新修正,高塔上的伪神们,也该是时候尝尝被打落泥地的滋味了。
远处,高塔在受到入侵后持续发出紧急警报,黑压压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季玺将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几乎抽干,把所有装满的血袋都扔给炎一和茅黑,沉重的战靴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快走吧。”他说。
炎一似是意外这一次季玺竟然没有阻止。
“你有要做的事,我也是。”
季玺道。
“申城这边我来处理,解决了就过来找你们。”
形势刻不容缓,茅黑和阿佑常怀先上了飞机,炎一最后深深地看了季玺一眼,却只是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放心吧,毕竟也是我自家的老巢,不至于孤立无援。”季玺几乎是强行压制着想要极力挽留他的心情,极力装出一副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炎一。”
他哑声道:“我会好好注意的。”
“……你也答应我,要活着回来。”
炎一交汇着银河与月色的黑眸深沉地望着季玺,那一秒钟如同过去了千年,他过去对季玺承诺过无数次,此刻却再说不出一个“好”字。
这注定是一条有来无回的路。
他在军队一边慢慢忆起自己的计划,一边看着自己逐渐沉沦。
等他意识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造化弄人。
若是侥幸万分之一他能活下来……
炎一垂下的手在季玺看不到的地方握成拳。
不,没有如果。
是他自己选择殉于正道,到了这一步,再不舍得又能如何。
他们终究是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匆促的离别中,季玺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眼睁睁看着炎一上了飞机,在被狙击前的最后一刻,机浆嗡嗡旋转,墨色的直升机缓缓升空,升入无边晦暗的夜空。
黎明尚未破晓,扑面而来的,是灭顶的黑暗。
火炮冲天,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塔内的士兵蜂拥而来,持着机关枪不停地扫射着。
季玺钻进另一台直升机,点火起飞,他脊柱内的芯片在最大的负荷下工作,连那一块皮肤都发烫通红。
他的智能系统不断地发出警告,显示容量过载,大部分功能和权限在防火墙地作用下已被禁用,季玺试图让系统自我感染,攻击高塔内部,但这一小块芯片的能量到底是太小了,还不足以同时操作整个高塔的系统,只能试图将干扰信号插入这些巡查追兵的智能助手内。
短暂的干扰给季玺争取了几秒钟宝贵的时间。
季玺立刻熟练地操纵飞行面板,直升机离开停机坪,向着高塔顶部的位置飞去,那里曾是他的家。
以塔内松散的安保来看,如今申城基地的最高掌权者可能根本就不在此处。
既然知晓季家和反叛者都同属于改造人阵营,事情反而好办了不少,到底是谁坐那个上位不过是一场改造人之间的内讧罢了,季家统治基地那么多年,威望到底还在,科技时代,他只要控制了系统和军备武器,便等同于掌控了半个基地。
他需要到中央控制台,将他的权限全部重新激活。
季玺将直升机开到塔顶,随后纵身跃下,身形如同一尾游鱼。
中央天台,一块玻璃自动翻开,那是家居系统,季玺异常顺利地由此侵入。
他滚落在地上,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即使是摔上去也不会感到疼痛。
周遭安安静静。
季玺迅速爬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就是他曾经的住所,如今却被改造地颇有些面目全非,地毯是暗红镶金边的花纹,红木的壁炉烧着炭火,他的饼干垫被换成了天鹅绒的豪华沙发,同色系的窗帘辍着金灿灿的流苏,整个房间如同一所豪华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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