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它不像餐桌上的毛肚一样静谧安详,而是蠕动着吸盘,一伸一缩地在空中触探,还用吸盘里的小牙发出“咔咔”的声音。
池闲手中的镰刀随着地皮卷的快速转身而脱手,在地上弹出“哐哐”几声,落入了水中。
巨大的泥毯遮蔽了光线,看着面前的地皮卷,池闲皱了皱眉。
他回忆了一下洞穴四周,寻找是否有可以借力来跳跃闪避的地方。
忽然,地皮卷蜷缩了一下,从中间被划开了。
它“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头扎进水里,逆着水流游了一会儿,就挣扎着沉了下去。
地下河的水倏地被染红,又渐渐澄清下来。
“关键的时候还是要看哥的。”
姜霁北站在池闲面前,手持滴着鲜血的镰刀,活像一个死神。
死神此时笑得泰然自若。
原来是姜霁北在地皮卷站起来的时候,绕到它的身后,握住之前扎在它身上的镰刀,狠狠地往下拉了下去,来了一个完美的背刺。
看着这慈眉善目的死神,池闲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忽然,水中传来了“哗啦”一声巨响。
姜霁北走到河边,用打火机去照,只见一个巨大的暗影在水中蹿过,迅速地逃走了。
池闲也看到了这一幕,皱眉道:“看来还有一只地皮卷。”
“大概是被同类的血吓跑了。”姜霁北点点头,“现在我们安全了。”
池闲放松下来,走到河边,试图找寻落下的镰刀。
随即,他疑惑道:“嗯?”
听到声音,姜霁北走过来:“怎么了?”
没等池闲回答,他便看清了河水浅处的东西:“这里怎么有一堆白骨?”
“可能是误入山洞的村民,被地皮卷吃了。”
“嚯,只吃肉不吃骨头,挑食呢。”
那堆骨架落入水中,被地下河一冲刷,就被冲了出去。
“我们得下水,顺着水流出去。”姜霁北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地下河,“就怕这水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你先走,我殿后。”池闲道。
“好。”姜霁北把镰刀别在腰间,拉上外套拉链,“哗啦”一声跳入水中。
刚一进水,刺骨的寒意便袭上身体。
广西气候湿冷,这种冷不是纯粹的冷,而是要人得风湿的冷。尤其是在多水多树的山里,风刮过去的时候如同冰做的刃一样。
这山洞里的冷水更是要人性命,宛如千万根寒针扎进骨缝中,让人冻到几乎失去知觉。
姜霁北咬着牙,踩着河底滑腻的鹅卵石和泥,在腥臭的河水中缓缓前行。
身后又传来“哗啦”一声响,池闲也下水了。
为了保持身体在水中的平衡,姜霁北不得不伸手去扶旁边的石壁,手一按下去就打了个滑。
那些石壁上也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在近水的地方还覆着一坨一坨粉红色的密密麻麻的卵,颜色艳丽得让人觉得恶心。
这是福寿螺的蛋,在河边很常见。
地下河的水是活的,还有鱼儿在游动,姜霁北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滑腻腻的身体隔着衣服布料擦着自己游过去时的触感。
前两部电影都没有让他如此犯怵过,他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比起这个,我宁愿再看两次盘肠大战。”姜霁北叹了口气,打趣道,“肥仔的大肠突然间变得眉清目秀起来了。”
“当心脚下。”身后的池闲提醒。
姜霁北“哧”了一声,一手抓着锐利的石壁凸起,一手在水中划动:“小时候叽叽喳喳个没完,长大以后反而成了闷葫芦。”
池闲没接话。
人总是会变的。
现在的姜霁北变得像少年池闲,爱笑爱打趣,而池闲却变得像少年姜霁北,沉稳寡言。
这七年里,他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
不知在水中走了多久,就在两人被冻得嘴唇发青的时候,一丝亮光终于照到了水面上。
姜霁北忍不住舒了口气:“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
“嗯,再坚持一会儿。”
他们顺着光透进来的地方一直往前,水越来越深,而出口就在眼前。
“要潜入水底了。”姜霁北提醒身后的池闲,“小心。”
“好。”
两人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潜入水中,终于顺着河流的方向游出了山洞。
哗啦啦——
姜霁北从水中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还没喘几下,他一转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岸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韦业夫妻、覃斯文、丁慧、张三寺,甚至是村长,都在这群人之中。
姜霁北一愣,转头一看,发现环境熟悉得很。
这不是韦业家门口的那条沟吗?
这条地下河竟然跟村里灌溉用的沟渠是相通的!
就在这时,紧随其后的池闲也从水里钻了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见他们两个从沟渠里钻出来,岸边的人都惊了:“你们两个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姜霁北和池闲从沟渠里爬起来。
上岸之后,姜霁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反问一句:“你们聚在这干吗?”
“有人发现沟里冲出了一堆白骨,紧接着你们两个就出来了。”村长顿了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两个……”
覃斯文站在村长旁边,也皱着眉,但没说话。
姜霁北顺着村长的目光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那堆白骨被人捞了上来,正摆在岸边。
原来他们围在这里,是为了看这玩意儿。
“我们没看见啊。”姜霁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装傻道,“埋完韦一心我们就下山了,结果下暴雨,我们打滑滚下山,看见有个山洞就进去避雨,没想到洞里还有条暗河,我们就顺着河出来了。”
说完,他还特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小口:“看看,我脸都刮破了。”
在洞里看见八姨尸体和地皮卷的事情被他刻意隐瞒了。
“哎呀,哎呀。”美人卖惨果然有用,韦妻心疼不已地看着他,“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就划花了!”
“不要紧的,嫂子。”目的达到,姜霁北笑了笑,“男人脸上有点疤很正常。”
“你们先来我家,我找点衣服给你们穿。”韦业也帮忙说话,“这样子容易感冒。”
池闲正在拧衣摆的水,听到韦业的话,他伸手指了指那具骨架,问:“那具骨架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先看看是哪个吧,这两年也没听说谁家有人失踪啊。”村长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看着白骨,嘀咕道,“这白骨看起来有点年头了啵,难道是外乡人?”
他刚说完,一个刚赶来凑热闹的老头突然大叫了一声“啊”,瞬间跌坐在地。
众村民纷纷回头,看见摔倒的人,便打趣起来。
“聪叔,吓到你了?”
“聪叔,原来你胆子这么小的啊,哈哈哈!”
见大家都在开玩笑,村长无奈地说:“你们几个阿弟还不快点扶聪叔起来!老爹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的!”
“年轻时不是挺牛鬼的嘛。”见大家去扶聪叔,韦妻不屑地嘀咕一声。
这句嘀咕恰好被姜霁北听了去。
他转过目光,盯住了聪叔。
没想到,聪叔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他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地瞪着那堆白骨,神色仓皇惊恐,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祖宗一样。
姜霁北顺着聪叔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了骨堆上。
这时他才发现,在这堆被打捞起来的白骨之中,竟然卡着一个不起眼的细镯子。
刚才,洞里光线太暗,姜霁北和池闲都没有留意到。
“死了,死了……”聪叔盯着那个镯子,喃喃地说,“下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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