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都好。”姜霁北并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但久别重逢,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而是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比起记忆中的模样,似乎是因为操劳,姜教授变得更为清瘦,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在姜霁北心里,父亲和自己一直是两种人。
姜教授是个老学究,甚至有些固执的迂腐,一心扑在电影研究上,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家庭。
母亲悄然失踪后,姜霁北没少责怪父亲,矛盾在父子之间种下,又因为少年池闲的到来而被冲散。
池闲聪明又上进,姜教授对这个白捡来的“儿子”很是喜欢。
但这种短暂的平和并没有持续几年,七年前,池闲发生意外后,姜教授才知道,姜霁北和池闲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姜霁北擅自退学后,父子之间一直汹涌的矛盾终于彻底爆发,姜霁北只身去了国外,而姜教授断掉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
即便后来姜霁北选择从商,并功成名就,父子两人之间的裂缝也无法填补。
“老姜,这是您儿子?他也上岛了?”旁边一位没来得及撤退的大叔看了看姜霁北的脸,又看看姜教授,忍不住八卦道。
“对,对……我儿子,姜霁北。”姜教授这才松开姜霁北,向他们介绍。
“和您很像呐!真俊!”大叔夸道。
“他更像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姜教授的表情掩饰不住骄傲。
话题突然提到母亲,姜霁北心中那根刺又被碰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爸,阿闲也来了。”
“阿闲?哪个阿闲?”姜教授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哪个阿闲”之后,他茫然地顺着姜霁北的视线望过去,“他不是已经——”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池闲后,他收了声,只留下满脸的震惊与困惑。
“叔叔,是我。”池闲适时上前,在姜霁北身边停下,“好久不见。”
姜教授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略带诡异的目光仔细观察着池闲。
池闲坦坦荡荡地迎接着他的目光洗礼。
片刻,姜教授转头看向姜霁北:“这就是你上岛的原因?”
“不只因为这个。”姜霁北不想解释这么多,现在这情况也不方便解释,“阿闲的事情,出了岛再跟您解释。”
姜教授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又看了池闲一眼。
觉察到气氛不太对,一旁的大叔插话:“老姜,这位又是?小霁的朋友吗?”
姜教授呼了口气,像是在极力使自己的面色保持平静:“他是……”
池闲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际上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差不多,”一旁的姜霁北突然伸手牵过他的手,目光比他更坦荡,“是朋友,也是男朋友。”
池闲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姜霁北的手,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池闲,是小霁的男朋友。”
觉察到气氛有点诡异,大叔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姜教授:“这……”
“嗯。”姜教授有些无奈地推推眼镜,“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多年了。”
姜霁北和池闲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笑意。
好在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尴尬,姜霁北没有过多解释自己出现在岛上的原因,简单交代了他几句,便要离开。
姜教授似乎猜到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没有多言,只是叹了口气:“务必多注意安全。”
说完,他转头看了池闲一眼,语气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奇怪:“你也是,注意安全。”
“我会保护好哥的。”池闲郑重承诺。
告别姜教授,姜霁北和池闲乘坐电梯,去往地下四层寻找猪肚鸡。
在地下四层的门口,时间似乎凝固,鲜明的油画依旧鲜明,唯有因氧化而变得凝固深暗的血液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忽略鲜血与因混乱而掉落在地的杂物,四层的地板光洁铮亮,看不出地下竟铺设着足以影响上下近八层的实景电影装置。
越过凝滞的人群,走在铺陈良好的道路上,姜霁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去看这一层的顶端。
在确认影响范围边界的过程中,他注意到,每一层的顶端都被软屏模拟出人类生命中长久存在的天空,耀日与地面上没有不同,但在这一层里的太阳似乎比其他层的近了很多。
池闲从静止在原地的守卫腰间抽走两把枪。
“虽然这里统称为地下四层,但实际上可以分为上下两个半层,上半层供人员活动,下半层铺设设备。”他顺着姜霁北的视线往上望去,同时递了一把枪给他,“注意戒备,大型试验场所里很有可能存在信号屏蔽区,这里的人不一定全都进入了实景电影之中。”
说着,池闲又递给姜霁北几串子弹。
在现实中,姜霁北并没有真正地使用过枪支。
向池闲讨教了使用方法,并以树干为靶标试射几回之后,他关上保险,揣好子弹,由衷希望两人不要遇到什么不掏枪就无法解决的事情。
池闲之前来过关押着猪肚鸡的实验室,对通向那里的路径轻车熟路。
一路上,两人小心地观察前进。
抵达研究所的入口前,沿路的研究员与其他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凝滞着慌乱,入口如电梯里一样闪烁着应急相应的红光,看起来不需要身份认证也可以进入。
以防万一,姜霁北让池闲抽了几张高级研究员的认证卡。
绕过曲折的长廊,姜霁北打开智脑,记录两人行进的路线:“这里的网络似乎没有被影响?”
“别连接这里的地下网络。到地面上,连接国际天基网络,是目前最安全的联网方式。”池闲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想要联系外界的念头,“或者救出猪肚鸡后,用她最新掌握的特殊频段联网。”
想到第一次试图联系外界的时候就被检测并追踪,虽然目前可能不会有守卫突然出现,但姜霁北还是止住了联网的念头。
救下猪肚鸡之后,要考虑猪肚鸡能保持清醒的状态和不能保持清醒的状态,如果猪肚鸡不能完成被下达的任务,他就要和池闲接替她的工作。
让岛外的部队能够接近,需要解除岛上的防御系统。
在部队登岛前,还需要找准时机关闭电影实景装置,才能让大部队既不被影响,还有机会兵不血刃地接管岛屿。
但留在这里控制电影实景装置,就要面对时间差中“悠悠转醒”的私兵与守卫,无法撤离,凶多吉少。
这两件事的难度都不小,使用暴力摧毁八层地下社区中所有的能源调度接口,倒是可以一举两得地同时解除岛上防御系统与关闭电影实景装置。
可没有了能源支持气流交换与氧气生产,被影响的地下层里的所有人都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姜霁北看了池闲一眼。
从表情来看,池闲似乎完全没有担心过这些问题似的,带着他快步地往走廊深处走去。
偌大的实验室在长廊深处,一路上,姜霁北感觉一直在下坡,仿佛很快就要进入池闲所说的设备铺设层。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电子设备里,软件还在机械地跑着数据,这里的所有人都收到了提醒,已经提前离开了。
阴森压抑的白光之下,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容器被放置在空地上。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容器里的女人时,姜霁北依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猪肚鸡被固定在容器之中,除了几条插入头部的细管,全身上下都贴着感应片。
她的脑袋已经完全被贴满,只露出略微起伏的呼吸孔洞,显示她还活着。
姜霁北不忍再看,快步走到操作台边,辨认着密密麻麻的按钮:“阿闲,怎么操作?”
“哥,让我来,”池闲发现了与上次所见的微妙区别,走到姜霁北身边,“不能一下就给她太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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