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洗手池,水龙头、水龙头流血……”赵玉面色苍白,用手指着卫生间里面,连话都说不清楚。
“水龙头流血?怎么可能?”白老师皱起眉,一把推开赵玉,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八卦不已的众人跟着挤了进去,姜霁北也混在人群里,装作好奇的样子。
卫生间里潮湿闷热,到处弥漫着水汽,地上残留着大片水渍。
白老师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一股红色的液体瞬间喷射出来。
不仅白老师自己吓了一跳,连旁边几个女生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啊!血!”
白老师立刻把水龙头拧上,脸色难看:“这什么东西?!”
挤在最前面的猪肚鸡一脸煞白,头冒冷汗,泫然欲泣,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老师,好吓人啊……”
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女生们反而顾不上自己了,纷纷上前安慰她:“没事的,嫣然,别害怕!”
“白老师也在这呢!别怕!”
影后,真的是影后。
和猪肚鸡眼神交流的瞬间,姜霁北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竖了个拇指。
就在猪肚鸡狂飙演技时,顾池忽然挤开人群,走到洗手池前,伸手重新拧开水龙头。
红色液体再次喷了出来,他不停地旋转着水龙头,把水流调到最大。
没过几秒,红色液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变成了正常的清澈自来水。
“这怎么回事?”白老师愣了一下,惊讶不已,“怎么又变回去了?”
顾池用指尖蹭了一下出水口,垂眸看了一眼:“是恶作剧,有人把红色的粉末涂到了水龙头出口上。”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出水口,再递给大家看,纸巾上果然沾着一些还没有彻底被水流冲掉的红色黏稠物。
“这是整蛊道具,剧组给演员化特效妆容时也会用。”顾池解释。
“是谁干的?是不是有病?”得知真相的白老师大为恼火,毕竟刚才她也在一群学生面前丢了面子。
一旁的肥仔突然“嘿嘿嘿”地**起来。
“肥仔,又是你!”披着浴巾的赵玉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干点正事行不行!”
“谁想到你这么菜啊。”肥仔一脸不屑,“被吓成这个鸟样。”
“你好贱啊死肥仔!”
姜霁北有些无语。
原来是肥仔在恶作剧,这个人有够恶劣的。
在一片吵闹中,姜霁北忽然留意到,顾池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他立刻跟上去,跟在顾池身后,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姜霁北立刻关上房门。
他转过身,开门见山地问:“顾池,你很懂电影道具嘛。你本职是演员吗?还是剧组工作人员?”
然而顾池依然淡定地绕圈子:“我只是个电影爱好者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顾池。”
“你知道我问的是真名。”姜霁北往前走了几步,在顾池面前停下,直直地盯着他蔚蓝的眼睛,“我叫姜霁北。”
听到他主动自报家门,顾池很敷衍地惊讶了一下:“哦,难道你就是电影界那位大佬?”
绝了。还在装。
“目前为止,只有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姜霁北平静地笑了笑,语气却带着压迫感,“轮到你了。”
两人僵持片刻,谁也不肯让步。
“我叫k,一个无业游民,在地下黑市混日子的。”见姜霁北打定主意紧咬不放,顾池终于松了口,“有工的时候就打工,没工的时候就玩。”
“就这?”姜霁北问。
“就这。”顾池坦诚地确认。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
直到其他舍友推门进来,姜霁北才微笑着,咬牙切齿地冲顾池扯了下嘴角。
顾池躺回床上,一脸无辜地用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直到熄灯睡觉,他们都没再有能独处的机会。
不过意外的是,饭桌上中止的话题忽然被人重新提起。
“那种烂货有什么好聊的。”蜷缩在被窝里的肥仔冷笑一声,“一听她名字老子就要痿了。”
“肥仔,别他妈撸了!床架子晃得我的脑浆都要甩出来了!”睡在肥仔下铺的肖仁踹了床板一脚。
“哎哟!我操!”肥仔骂了一句,“老子弄被子上了!我日!”
姜霁北有些反胃,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只想连夜收拾东西逃离这里。
一阵狂扯抽纸的窸窣声后,肥仔长长地叹了口舒爽的气,开口说:“她自己活该,谁让她犯贱,非要来招惹我们。”
“不会吧?我看你没事就去偷人家试卷,抢人家日记本,你是不是喜欢她啊?”听到肥仔的话,肖仁揶揄道。
“我喜欢你妈逼!”肥仔破口大骂,“我实话跟你们说,你们还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想让我们打她吗?有的人就是欠。”
“她有病啊?故意招惹你们打她?”肖仁说,“我事先声明啊,我从来没想过主动欺负她,都是跟着你们的。”
“你得了吧,她就是有病。”肥仔恨恨地说,“她死就是活该,那天要不是她自己非要跟来河边招惹我们……”
他忽然不说话了。
宿舍陷入一片沉默。
须臾,一直没说话的顾池问:“她真的是自己失足掉进河里的?”
没想到,顾池的话竟然激怒了肥仔。
他猛地掀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不然呢?难道是我推的吗?老子碰她都嫌脏!顾池,你今天也太奇怪了吧?平时对黄婕避之不及的人可是你!”
“随便问问。”顾池翻了个身,语气淡淡的,“睡了。”
胖子一个人坐在床上骂骂咧咧,然而没人搭理他,只能悻悻地躺下。
姜霁北也闭上眼。
夜半。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鼾声和磨牙声中,姜霁北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把手伸到枕头下,拿出一张纸,塞进了睡衣里。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姜霁北转动门把手,无声地关上房门。
他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苍白浮肿的脸,两个眼皮往上翻着,露出一片惨白的眼肉和红红的血丝,声音凄惨:“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姜霁北看了她一眼,冷静地问:“你礼貌吗?”
猪肚鸡把眼皮翻回来,关掉手电筒,大失所望:“难道你就没有过害怕的时候?”
姜霁北径直往客厅走去:“有。”
“什么时候?说来听听?”猪肚鸡来了兴致,紧跟在姜霁北身后。
“七年前,国道03618路特大爆炸事故。”
姜霁北绕到沙发后面,坐下来,用沙发挡住自己,抬头望向窗外的路灯。
暗淡的灯光落入他的眸中,像夜色中一座矗立在死寂海水里独自发光的孤独灯塔。
“我的青梅竹马被炸成了渣,破碎的人体组织全部涂在马路上,用镊子都揭不下来。”
姜霁北语气平静地说。
刚在旁边坐下的猪肚鸡倒抽一口冷气,小声地“卧槽”了一句:“寂哥,这……”
“不用安慰我。干点正事吧。”姜霁北低下头,把手伸进睡衣里。
“你要干吗?”猪肚鸡突然警惕起来,“你别乱来啊。”
姜霁北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从睡衣里抽出一张纸。
借着微弱的光线,猪肚鸡看到,这是一张被撕碎后重新用玻璃胶带粘起来的奖状。
上面写着黄婕的名字。
“好了,不逗你了,我也有。”她撩起袖管,把一张叠成方块的纸从手臂上剥了下来,“这是黄婕的成绩单。”
姜霁北刚要伸手去接,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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