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哥想你了,又不好意思说。——来自:猪肚鸡。”
…………
站在电影实景装置总控处的大门前,池闲再度确认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走廊两侧,每一件房间都被厚厚的铁门阻隔。
他从资料里了解到,这里的房间在一开始修建的时候,都被特地装修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类法拉第笼,以此来屏蔽大部分电磁信号。
但后来装置更迭之后采用了螺旋光信号与电磁信号混合的方式来传递全息信息,铁门是否能阻隔大量的光信号,是池闲无法从资料中了解到的。
没有听到门后传来任何动静,池闲再度确认了一下智脑中的讯息。
距离分头行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姜霁北与猪肚鸡在切断了地面的防御系统能源渠后,已经听从岛外部队的安排,通过船只撤离到了距离岛屿三海里的一处安定点,负责两头的联络。
部队的火力也已经成功击碎了十二海里外的防御层,正在向岛屿全速前进。
猪肚鸡的最后一条信息,显示着“大部队在岛外四海里处待命”。
确认通讯畅通后,池闲向猪肚鸡发送了一条讯息:“已到达装置总控处门口,并确认周边暂无危险,大约能在半小时内全面停止装置的运行。”
之所以不能用在能源调度室拉闸的方案,是因为无法保障突然切断电源后“电影”中人员的安全。
发完讯息,他收起投影,拖起门边歪斜的一个秃顶研究员,用他的眼睛通过了虹膜身份验证。
伴随着气体压缩流动的声音,总控处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地从中倒了出来。
池闲没有贸然伸手去接。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工牌上写着资深研究员的男子因为外力变化,以扒着大门的姿势直挺挺地倒下。
再看一眼总控室内,目光所及,所有的操作人员全都定格住,如同石像一样立在原地。
看来“铁笼”也没有让里面的人幸免于难。
池闲快步走到分布着复杂按钮的总控台前,面对着一整墙混乱的电影画面监控屏幕。
还没等他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就好像被另一股强电磁影响了一样,一瞬间变得扭曲凌乱。
糟糕!
池闲迅速俯身,将自己藏到了总控台与工位的阴影之中。
打开智脑,他飞快地输入讯息:“我被发现了。”
点击发送。
信号连接异常,发送失败。
下一秒,智脑被空投了一则附近讯息。
池闲并没有打算点开,因为他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未知的病毒。
但讯息的概括标题已经把其中的内容全部呈现。
【你来了,阿闲。】
池闲的瞳孔刚因为震惊而倏地放大了一瞬,便听到总控台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无比沙哑,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背叛了我。”
阮杜兰的声音如砂纸一般在空气中摩擦。
池闲紧紧地绷着神经,保持着俯身的姿态,试图缓缓地远离总控台。
但下一秒,一整墙的屏幕中都显示出了他的身影!
对方可以看到自己的行动!
他猛地往空地处一滚,迅速直起身,手臂一扫,毫不犹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寂静的白光下激烈回荡,直到池闲最后一次扣下扳机,屏幕被流弹波及,碎片飞溅到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阮杜兰满是瘢痕的脸看不出任何感情,下一秒,他在白光中碎裂。
意识到这一点后,池闲的心忽地凉了半截。
是全息投影!
他根本没打中阮杜兰!
十米开外,另一道竖立的屏幕边,皮鞋的鞋跟与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机**动出击,自我牺牲,正如我教导你的一样。”阮杜兰走到屏幕前,像在最后一场电影里时那样鼓着掌。
他看着池闲,嘴角上扬像是在笑,眼神却无比阴冷。
“但——远远不够。”
第115章 父慈子孝
距岛屿三海里处的安置点, 在开启了防护壁障的船舱内部,海浪的声音被全部隔绝。
猪肚鸡正和等待实景装置失效的大部队交流,姜霁北拿着池闲给她的新智脑芯片, 跟自己的智脑对接,来回查看收到的讯息。
突然,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智脑的投影屏幕上, 加密通道的状态竟然从“连通中”变成了“无响应”!
在多次扫描之后, 一行令人惊心动魄的提醒弹了出来:“检测到强电磁干扰。”
就连智脑本身也受到了干扰, 投影里闪烁出跳动不定的长条。
…………
池闲紧紧地盯着阮杜兰, 看着他那张如恶鬼般半笑的满是瘀痕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 长年累月熏陶出来的习惯让他想和从前一样,用看似平静实则试探的语气对阮杜兰发出提问。
问他现在为什么没有被实景电影装置影响, 问他是怎么从实景电影装置中脱出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在等待什么,又在提防什。
但看到阮杜兰的眼神之后,池闲什么也不想问了。
他知道阮杜兰不会再答,刚才他口中所谓的“教导”也不过是嘲讽。
他们之间隐秘的联系已经全然破碎,变成了狂兽般的你死我活。
短暂的寂静中, 池闲可以听到电流从照明灯中如水波般流过的声音。
“这叫背叛?谁在背叛?”想起阮杜兰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反问道。
下一秒, 池闲猛然将一直攥在掌中的屏幕碎片洒出,在碎片反射的光影中,他迅速收手,半俯身体, 以总控台为掩体,只手瞄准了阮杜兰的眉心,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的同时,一声嗡鸣在空间中回荡。
阮杜兰左手悠闲地垂在身侧,右手像在推着什么东西似的前伸。面对飞速射来的子弹,他站在原地,没有避开,而是往左一摆手。
陡然间,池闲感觉到大脑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就好像骨骼正在遭受炙热的灼烤。
眼中飞速远离他的子弹竟然减慢了速度,而他握着枪的那只手也被一股无源的力量扭曲,甩往一边!
下一秒,池闲手里的枪也被甩了出去,在不可见的角落撞出几声鸣音。
阮杜兰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池闲眼底忽然露出的狠意。
池闲侧过身,阮杜兰这时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中竟也握着枪支!
不等阮杜兰反应,池闲已经扣下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全部倾泻而出。
但他瞄准的不是之前的目标,而是阮杜兰的右臂!
砰!砰!砰——
子弹钉入阮杜兰的肘部关节,炸断了连接上臂与小臂的筋肉,他的右小臂随即脱落,飞到一边,断口处露出微微泛光的金属物件。
这七年,在与阮杜兰漫长的相处过程中,池闲早就觉察到这个男人的右臂上有可以释放强电磁的装置。
装置脱离阮杜兰身体的瞬间,池闲感觉到从自己金属骨骼上传来的灼烧感减弱了。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智脑,发现智脑投影出来的画面依旧凌乱。
看来右小臂上的电磁发生器装配着独立电源,在脱离供能体的瞬间并不会立即失效。
尽管眼前的阮杜兰已经失去了自主操控强电磁的能力,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威胁。但池闲心知肚明,自己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
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两人再度僵在原地,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阮杜兰的手臂断口处闪着几道细小的电流,他晃了晃,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是我的恩人、我的老师,是我崇拜和敬仰的前辈。你为我指点了方向,如今却从那条道路上偏离。”沉默须臾,池闲率先开口,声音里透露着冷意,“你明知故犯,已经被腐化得丑陋不堪。”
他的尾音短促,似乎想止住一声从内心泛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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