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就是在此刻插嘴,然后得到阿晕一个不明所以的反问。
“你不知道卓迢渺?”
东君奇道,不敢相信。
“他是何人?我为何要知晓他?”阿晕倨傲再问。
问完,他仔细想想,才道:“好像是有几分耳熟。”
东君又噎,半晌,才如此这般地同他解释了一会儿。
等阿晕终于弄明白卓远卓迢渺何许人也,东君就好似不经意地提问:
“你和朝霜,要去不周山?”
年轻鹓雏眨了眨眼,非人才有的长睫毛上下扑打,忽闪忽闪。
这鸟儿明显警惕起来了,道:“关你什么事。”
“陛下,”东君无奈道,“咱们好歹同属九歌,您难道觉得,我会做什么坏事么?”
你们可是关朝霜进笼子,天晓得囚禁他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阿晕心道,并没有被东君对他们表面的柔和迷惑住。
要说九歌,一路上他见到了少司命,湘君湘夫人,大司命最后也在。虽然一路相助,但朝霜每每见到她们就喊跑。由此见得,过去在三岛十洲上种种,到底在朝霜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啊。
东君不知道阿晕所想,肃起面孔,认真道:
“别说爬不周山,就算是靠近不周山,那边的气候,朝霜这身体都忍受不了。您与他共处数日,应当明白的。”
阿晕闻言皱眉。
他反驳道:“能不能靠近,要去了才知晓。”
东君无语再劝:“料想之中的事,何必折腾一番?”
年轻鹓雏抖了抖毛,羽翼向上,遮住他家配偶头顶露出的一小片头发,挡了个严严实实。
昨晚这些,让李朝霜不至于吵醒。他长颈弯下来,和东君平视,漠然问:
“料想之中是什么鬼?难道是天眼看到他出门就会死掉?”
这说法……东君一怔。
阿晕将这一怔当做东君心虚,继续道:“你们总是关住他,让他郁结于心,身体才如此好不起来。既然朝霜想去不周山,我拼死也会送他去。”
天眼那个词一出,东君就觉得,他和东皇太一说的事情,不,是说的人,似乎有点微妙的差别。
要是几日前他有驱赶日车轮转天幕就好了,东君遗憾想。以东君职能,虽不至于时时刻刻发生在太阳下的所有事他都能知晓,但有目标要盯谁时,很少有人能躲开他的眼睛。
可惜,作为三岛十洲如今最擅长制作咒具祝具的人,既然日车可以放在那里自己跑,他当然是窝在炎洲赶工期。
如果不是大动乱,指不定他依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炎洲窝着呢。
“……先让我瞧瞧朝霜身上这些咒具祝具的情况。”端着一颗长辈心的东君心累道。
阿晕与他对视片刻,先慢慢收起地上众多他拿出来清点的用具。
然后,鹓雏羽翼张开一点,小心翼翼露出下面李朝霜小半张脸。
看到人,东君往前走了一步。
呼啦——
殿中风声大起,愕然注意一人一鸟对峙的卢妙英一下迷了眼睛,下意识先按住地上纸张,避免给风吹走,再眨了眨,抹开眼泪。
闭上,睁开,仅仅一刹。
一刹后,卢妙英再看,她任伯父还在口齿不清用玉简算着,但殿中另外两人一鸟,全都不见了踪影。
卢妙英转头望向殿外天边,隐约间看到一丝金光远去,缓慢地揉皱写坏的一张纸。
这才抬头的任飞光:“?”
卢妙英与他交换眼神,两人皆:“……”
好半晌,卢妙英疑惑道:“总之,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不用朝霜提醒!
小鸟:跑路我现在很熟练了!
第72章 肆日(七)
“所以,就那么,跑了吗?”
任飞光好大年纪,听完都忍不住想捂脸。
剑客找来一个小巫祝接替自己,终于不用拿着《祖氏缀算经》给卢妙英算来算去,当真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三十好几的人,不上算学课的时间,比崔嵬师兄长睡不醒的时间还长。已是很久没有这样,叫各种数字搅得晕头转脑了。
而且他并非文士,心剑力量不比巫祝的灵力温和,更适合通用。使用起文士的“书”,必须愈加小心,免得造成损坏。
哪怕实际并没有算上多久,他也觉得自他拿起玉简,已过去一段好长时间,甚至感觉比他昨日经历种种心剑动摇之境,要更累。
现在将《祖氏缀算经》交予小巫祝,他差点喜形于色。多亏想在卢妙英面前维持些许长辈尊严,才没有笑出声。
现在剑客仔细询问东皇太一和东君间的交谈,而卢妙英一边记录思路,一边为他说道。
“东皇太一竟全不知崔嵬师兄是天眼?”任飞光和东君一样发觉这点,呢喃道,“那双金眸莫非还有旁人有么?总不可能羽族中金眸并不少见?”
说起这个,怀着格物致知的心情,卢妙英分心讨论道:
“我不曾见过旁的羽族,可东皇太一的眼眸是红色的。”
“当然。”任飞光点头。
羽族是天生巫祝,但作为剑阁弟子,总会知晓一点旁人不知道的“常识”。
他道:“金发赤眸,正是羽族作为离乡人之魂的象征。”
卢妙英一愣。
文士本该博学多识,但她到底年纪小,未曾在书院里学习过,跟着父亲一起偏了科。此时此刻,竟有些听不懂任飞光这句话。
刚巧,愁眉苦脸的小巫祝,运用玉简计算的速度也慢下来。她能分出更多心,当即有疑便问:
“离乡人是说大荒上的人族,但离乡人之魂,难道指的不是我等的魂灵么?这同羽族有什么关系?”
任飞光在剑阁中,给不少年轻剑客当过指导师兄,听闻提问,下意识换了语气,不徐不疾用浅显易懂的语气道:“此离乡人非彼离乡人也。你可曾听过这方世界开天辟地时的故事?”
“是说天帝携离乡人降临不周山上,沿山脊而行,一路开辟,寻找到土地,苍穹,大海的故事?”卢妙英不假思索回答,“《正史》、《宙光》、《李氏长路》,都有记载这则故事。虽描述上有些许不同,但统合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
“正是,”任飞光找到了教导师弟的感觉,微笑道,“羽族正是天帝之魂。当然,实际上——”
卢妙英小小地啊了一声。
任飞光一瞥,明白过来。
“纸又无了?”他从蒲团上起身道,“我去请人再拿一些来。”
卢妙英方才笔下不停,竟已写满之前巫庙送来的一小沓纸。
哪怕她写得简略,一页纸依然记不了多少东西。此刻将所有纸张做个整理,少女翻页打量,只觉胸中文章十分之一未曾记下。
见任飞光向门口走去,她道:“任伯父,罢了。”
任飞光已快步走到东君殿门前,闻言回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一直用巫庙的纸,劝道:
“你若是感觉记下更好,那就尽早记下,我会负纸笔钱。”
“我当然要尽早记下。”这个上面卢妙英从未迟疑。
“那?”
“毛笔笔尖再细,写下的字也有那么大,”卢妙英将毛笔放回笔架上,摊开最后一张纸,以待上面墨迹吹干,“我父亲有一支随手做的硬笔,可写小字,落笔也比毛笔更快。我要回卢家坡一趟,把笔带过来。”
除了惯用的硬笔,还有过去的资料等等。
她虽然大半记下了,一样需要对照看看,免得弄错什么。
当然,回家记录,比搬来搬去要更方便。
但卢妙英还记得,她父母幼弟化为厉鬼后目标是她,而为何会这么快化为厉鬼,巫庙主祭也没给出个所以然来。
死因其实没有查清楚,那比起卢家坡的家中,还是巫庙更安全。
“请伯父陪我一趟,我们快去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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