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大也不应该大到这个地步!
李瑟瑟脑子一时间转得飞快。
“是因为,是因为舅舅斩断了不周山,”她反应过来,“不周山倒塌让大荒变得不稳定,但也让大荒对离乡人的束缚减弱了!”
“减弱了?”东君思索。
“减弱了……”云中君好像明白过来。
银发飞舞,青蓝双眸中闪烁电光的神君,速度快到旁人来不及阻止。
他只是一扬手,比天灾掀起的风雪,更轻和好似夜风的一阵柔风,突然吹拂起。
只是瞬息,阴云笼罩的黑暗中,点点金光排成队列。
好似无数孔明灯漂浮起,只是现在,漂浮起的点点金光,是一个个活着的人。
神风吹遍大陆,飞起的金点组成星汉长河。
他们不由自主,向不周山的方向飘去。
“怎么回事?”
蜀州群山中,背着大夫人抱着鱼草的石青问。
“这是何等神迹啊……”
湘江上方,王慧与他儿子顾泉手拉手。
际目所见,都是凭借一枚两枚羽毛,飘然风中的人。
还活着这么多人,空中互相望见的人们都吃惊不已。
就如先前神魂中回荡的轰然巨响般,大荒上所有人突然有了冥冥预感。
“自由……”
“终结……”
就在眼前了!
***
就在眼前了!
阿晕不断拍开岩浆与冰雪,无论是天灾还是地灾,都没法拦下他。
至于水灾,在李朝霜绷紧精神气时,就陡然沉默下去,恨不得消失在这里。
但天灾地灾分出来阻拦的,并不是全部力量,他们全神贯注在修补天外破洞上,甚至顾不上冲上九霄的一双鸟儿。
天外破洞已愈合得只剩下一线,紫雷交织其上,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叫它们毫不留情地审判。
李朝霜向着这一线抬起手。
他呢喃:“这是最后一剑了……”
“这才不是最后一剑!”阿晕的喊声霎时打断他的思路,“给我在心剑上刻下‘活下去’三个字啊!”
怎么可能做到?李朝霜无奈回头,两只鸟儿对视一瞬。
阿晕毫不动摇道:“朝霜,劈开它!”
大荒上,万万人,同时在心中呐喊。
“斩断它!”
“打开它!”
“终结这一切!”
李朝霜抬头。
他身后双翼无自觉地向上抬起,犹如长剑虚影。
《祖氏缀算经》和《大荒山水图》,将这一幕放至每个人眼前。
那双金眸里金砂凝固,无色剑光划过——
金灿灿的鸟儿与雪羽泛寒光的鸟儿,比翼冲入闭合的紫雷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102章 后夜(完)
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无论是识破李朝霜身份前,还是之后,阿晕都没亲眼见过他出剑。
他感受过几次李朝霜的剑意,那一往无前的锐利和有来无回的决意,鲜明与他的“朝霜”区分开。即便是识破身份后,他其实也不太能将“朝霜”和谢崔嵬统合在一起。
但这抹相比贯空紫雷来说,简直黯然无色的剑光,出现在阿晕眼前时,他的第一个想法竟是——
不愧是朝霜的心剑。
无回剑听上去就是极为强横的心剑,但看起来并不是。
极为轻薄,极为飘渺,因为剑主人并非已手出剑,而是以目光出剑,在起势之前,只有与李朝霜对视的人,才能察觉出一点端倪。
然后,来不及反应地,就陷入了困境中。
黑发金瞳的青年笑着说,寒羽金瞳的鸟儿挑眉问。
“来吧,你还是我,总要死一个。”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逃避之心,就会——
水灾毫不犹豫地后撤了。
他留下的空隙,天灾地灾来不及弥补,几乎是刹那,并合的天外破洞裂开,从不周山顶一直延展到东南天际,无论是阴云、雷霆、风雪、星汉,都一分为二,线条笔直到仿佛有人在天空上放了一把尺子,沿着尺子划出无限的长线。
但剑光仍旧未曾停下。
阿晕也没有停下。
他们冲入“一线”之中,身后的光亮跟随他们进入。
须臾之间,七彩的虹光以他们没入的那一点为中心,沿着长线扩散开。
《大荒山水图》上的血红脚印,前行进一片虚空中,《祖氏缀算经》的玉简上,有密密麻麻的数字流动。
虹光变化,在黑不见底的甬道中拉长成一根根丝线,当阿晕拍打双翼时,它们也随之拨动。
李朝霜蕴含剑光的双眸,只紧紧盯着甬道前方,盯着前方某个遥远的点。但年轻鹓雏看到了,尤其在李朝霜身上沾染的金砂血雨给无形力量剥落于甬道,汇入数不清的丝线中时,他看到了。
丝线汇聚成河流,河流掀起波浪,起伏丝线的形状,好似一只神鸟。
一只半透明的神鸟,只是过去留下的影像,但依然看得出远比他们两只巨大,宽阔的双翼带着他们飞翔,犹如带起两只蚂蚁。
先前看不见她的冠翎,向后望不到她的尾羽。
这便是翱翔虚空的神鸟,鸿鹄。
“虚空,有尽头吗?”
阿晕听到一道记忆里十分熟悉的温和女声问。
“这种问题,”并不熟悉的冷静男声回答,“就算虚空有尽头,也不是我等能找寻到的。”
“唔,现在的你们可能不行,明日就不一定了。”女声,记忆里属于鸿鹄的女声道,“而对于我来说,生命近乎无涯,现在出发的话,终有一日,我能见到虚空的尽头吧。”
“……你打算离开了?”冷静男声问。
“不只是我,想去探索的人有很多。所以我们只是为留下来的人开路罢了。修生养息后,你们早晚也会出发,毕竟玄鸟的血脉流淌在每个人心中,我走了,依然会有新的羽族蜕变涅槃,以那强劲的双翼而言,没有必要只停留一处。”
“开路?虚空如此危险,更可能死在半路吧。”
“这是天眼的预言?”
“……不,不。”
一鸟一人都沉默了半晌。
“带上我的长子。”冷静男声道。
“嗯?”
“他没有天眼,但他是我的血脉。十年二十年对羽族而言不过一瞬,对人族来说,却能更新换代。此去遥遥无归期,要是他诞下有天眼的后代,就让那双天眼为你领航。”
“我会去询问的。”鸿鹄说,“如果他想去,我很欢迎。”
“可是,天眼啊,没必要将我们的愿望加在下一代上,”鸿鹄又说,“每只鸟儿都是自由的,天眼也是一样。下一代要去往什么方向,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起伏的丝线河流泻下。
犹如瀑布飞雪,直下九天,闪烁于虚空中。
方才幻觉般的嘈杂声音霎时寂静,他们进入一片无声黑暗。
黑暗中只能看清一样事物。
他们背后,暗红雾霭涌动包裹的浑圆天体,占据际目小半边,正是犹如鸡卵的大荒。
无声中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李朝霜的喘息。
这一剑未到尽时,若说先前那从不周山顶延展到东南的“一线”是下划的话,此刻寒羽金瞳的鸟儿调转头来,黯然无色的剑光便又上挑。
在虚空中,分明看不见大荒内部,但上挑的剑光犹如对照“一线”,划出。
继续以鸡卵比喻,那李朝霜剑光下划时,劈开了卵壳内部那一面,那上挑时,他可以说是沿着之前的剑痕,在卵壳背面,劈下一模一样的一剑!
许多人听到轻巧的碎裂声。
整个大荒,当真像是一枚鸡卵,整个裂开来。
即便裂开的只是一道缝隙,阿晕和李朝霜也看到了,那灯带一般,浮起的一个个离乡人。
悬停在大荒外的虚空中,脱力的他们只能凝望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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