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救我!!!”
“……”
话音未落,先前蹲守那女子已然消失, 裴怀恩骤然暴露,不好再看热闹, 只得被迫伸出援手,抽鞭狠劈向姚元里。
姚元里隐有所感,连忙回身格挡, 李熙则趁机逃跑,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裴怀恩身后。
“嗞啦——”
一阵兵器相碰的刺耳声音响起,李熙双手捂脸,从手指缝里看见裴怀恩对姚元里一击不成, 就好整以暇地收了兵器。
姚元里抬眼见到裴怀恩,也是一愣, 下意识就问:“……你要杀我,你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裴怀恩温和地笑了笑,态度友好,仿佛刚才搞偷袭的人不是他一样。
“姚统领说这话,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是迫不得已才出的手。”裴怀恩一把将李熙扯到身前,缓声说:“奴婢要出宫,自然是坦坦荡荡地从大门走出来。奴婢是奉了晋王殿下的命令,赶来提醒姚统领,希望姚统领不要在今天伤人,以免陷殿下于不忠不义之地。”
姚元里迟疑地握紧刀柄,并不肯放松。
却听裴怀恩又说:“姚统领别忘了,当初是谁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捧你当上这份差,让你有这个机会助殿下成事。”
姚元里顿时气急,面热如炭。
“裴怀恩,你在这跟我放什么屁!打从一开始,你就不站我们这头!”姚元里恼怒地瞪眼,说:“你肯让我守城门,是因为早早便收了我的钱,绝非有意帮着殿下!”
顿了顿,黑着脸再看李熙一眼。
“你当殿下没有提防你?殿下早前便与我说,为免走漏风声,压根就没和你透露过今天这事,你……你连今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拿有心帮忙做借口,明目张胆地欺瞒殿下。你以为殿下会信你?以为我会信你?”
裴怀恩闻言就扬眉,眼底一点邪气稍纵即逝。
“殿下当然不会信,但……姚统领也知道,奴婢是个软骨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裴怀恩笑吟吟地说:“眼下局势已明,奴婢从前为殿下办了那么多件事,就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奴婢把台阶递出去,殿下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即使再多疑,疑的也是无法掌控之人,一但觉着能把奴婢彻底拿在手里了,就算知道奴婢在撒谎,也会原谅奴婢的。”
裴怀恩身前,李熙听得心里一沉,转头就想跑,却被裴怀恩提着衣领硬拎回来。
裴怀恩说:“姚统领,休要伤及无辜,还是快随奴婢回去吧。”
姚元里面色几变,许久未作声,像是正在思索裴怀恩话里的真假。
又过了好久,姚元里再三斟酌,终究还是收刀入鞘,点头答应了裴怀恩。
姚元里踏前几步,随手抓雪抹了把脸,转头对李熙说:“你今天真是走运了,六殿下。”
李熙抿紧嘴唇,已经在思考同时干掉姚元里和裴怀恩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恨……这裴怀恩为了活命,已经反水晋王,眼下就和姚元里一样,是来抓他的。
还是舅舅说得对,除了他自己之外,这世上谁也靠不住。
偏偏姚元里还在他旁边废话连篇,一听裴怀恩这样说,语气登时暧昧起来。
姚元里说:“我倒忘了,裴掌印与殿下关系匪浅,岂是我等寻常之人可比。”
挟在手臂上的力道陡然变大,李熙暗暗皱眉,方才在雪里滚散的发垂落,发梢结了冰。
好疼……
裴怀恩的力气好大,若是一对二,他打不过。
况且,裴怀恩这会还被姚元里说恼了。
脚下的路又湿又滑,裴怀恩说回去,李熙作为一个阶下囚,没有拒绝回去的资格,不得已,只得生生受着手臂上那疼,暗暗期待玄鹄能动作快些。
一路上,姚元里挨得离裴怀恩极近。
裴怀恩喜熏香,身上没有其他太监那股难闻的骚味,风吹过来,姚元里和李熙都能闻到裴怀恩身上的香味。
甜而不腻,像钩子。
从前没出事时,裴怀恩因为深得圣宠,手里有批红掌印之权,又攥着东西二厂和锦衣卫,眼高于顶,从没正眼瞧过姚元里。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裴怀恩在黄小嘉一案中的所作所为,已经和晋王离了心,往后,就算晋王念旧情饶了他,也不会放太大的权给他,估摸至多就跟十年前一样,拿他当个有趣的玩意养着。
一个玩意而已,又有什么碰不得。
这样想着,姚元里面上笑得耐人寻味。
“裴怀恩。”
像是终于忍不住好奇,姚元里抬手按在腰间,脚下迈步没停,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着刀柄,甚至不顾有李熙在场,没压低声音。
“裴怀恩。”姚元里问:“晋王殿下脾气差,你到底是怎么求得他原谅的?你与我说说。”
裴怀恩不耐烦地拧眉,五指如钳,几乎要把李熙的手臂扭断。
“可惜我进京晚,赶上你发迹起来,规矩也多了,从来不许旁人近身。”
姚元里说着,就伸手去揽裴怀恩的肩。
“我说裴怀恩,你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又不是什么鲜嫩少年,往后,能从殿下那里分得多少宠爱?这么多年过去,殿下的儿女都已有十一二岁,心思早就不在你身上,又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你。”
冰凉手指勾起,从肩膀滑到雪白的颈子里。
按说破了身的奴才不值钱,早该被当污物丢了。
但裴怀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像个妖精,就算被玩过再多次,也让人舍不得丢。
被阉割过的人,好像是比普通男人生的更年轻啊……
姚元里的目光露骨,裴怀恩忍无可忍,倏地转头看向姚元里。
裴怀恩说:“姚元里,你若嫌命长,就把话继续说下去。”
姚元里得意忘形,玩的有些脱,裴怀恩骤然被人踩着痛处,心里恨极了,一时间目利如刀,仿佛传闻中美貌无双,却又满身煞气的阿修罗女,只一眼,便将姚元里吓退。
然而……
恐惧之后便是恼怒,紧接着又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裴怀恩从前看他,面上总是淡淡的,就像在看一团烂肉,从没这么愤怒过。
裴怀恩的这种反应,让姚元里觉得快活极了。
“冰天雪地的,火气怎么这样大。”姚元里有恃无恐,觉得裴怀恩不敢再动他,言行越发无状。
“京军四营的都督没人做,前几日,殿下已将它许给了我。”
姚元里稍稍侧首,色胆包天,贴着裴怀恩的耳朵说:“怀恩,你跟我一回,我比殿下念旧情,往后不会太亏着你。”
话说到这,已经伸手去摸裴怀恩的背,隔着又软又滑的几层绸缎,使力往下压。
“怀恩,我听说你身上穿了金链,背后有刺青,那处还能含住十几颗圆滚滚冰凉凉的白玉珠,却行动如常……”
“眼下时候尚早,你快脱了衣裳给我看看,是真的……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姚元里让裴怀恩扭着腕,脸上白里透青。
姚元里疼的面目狰狞,“裴怀恩!你竟敢这么对我!我饶不了你!”
李熙依然在沉默,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眼皮却撩起来。
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回宫的路。
不知不觉间,裴怀恩已经把他和姚元里带进了一个死胡同,没有人能找到的那种。
怔愣间,李熙听见裴怀恩说:“多谢姚统领提醒,奴婢反悔了。”
“只要一想到晋王事成后,就连姚统领这样的脏东西,都会爬到奴婢头上,奴婢可真是寝食难安了。”
手腕快被捏碎了,姚元里满头冷汗,色厉内荏地朝裴怀恩大喊:“殿下让你请我回去,你、你敢动我!”
裴怀恩看着他,眼里又是以前那种冰冷的平静。
裴怀恩说:“是么?殿下要的是名正言顺,尤其不想在今天屠戮李氏子孙,可你却一意孤行,妄图杀害天家贵胄,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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