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藿不提,他也该和他解释这件事。
不光是讲他的去留,还要说他之前十八年的生活。
“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但不打算回去。”热气氤氲,他擦干净带着水的手。
“这事说起来有点长.....而且很无聊。”
“曲藿,你想听吗?”
他曾经是因为迫不得已留在明樱,却也是自愿选择留下。
“想。”
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曲藿的动作不复刚才的僵硬。
“好。”
剥开一个沙糖桔,问萦分了一半给他。
“那等到吃饭的时候,我和你慢慢说。”
很扯的故事。
什么帝国、王子、傀儡......
不过曲藿会相信的。
他一直都信他。
(正文完)
第78章 番外 后日谈(上)
明樱大学,前身为只招收男性的三年制本科“明樱学院”。
明樱学院以师资雄厚,学生家境殷实出名。
四年前,该校不知因何原因,突然改制为四年制本科,并且开始招收女学生。
随后,该校扩大校园面积,提高学生入学年龄,以高考成绩作为录取学生的依据。
学校开设了多个专业,广纳贤士,并且用极快的速度拥有了硕士点。
明樱学院彻底成为过去,化为一段冗长的校史。
一所硬件设施极好,师资优秀的综合类大学“明樱大学”取代了它原本的位置。
曾经的贵族学院,成为了所有人都有机会进入的高等学府。
有专家说明樱本就是旧时代的迂腐产物,早该改革,也有富商为自己成绩极差的儿子没赶上好时候而惋惜。
但无论人们如何评说,舆论都在时间的冲刷下越来越淡,明樱的分数线也一年比一年高。
或许迟早有天,曾经的贵族男校会被人们彻底遗忘。
明樱大学。
新建的食堂三楼,两个年轻的教师面对面坐着。
他们都生得极好,但脸上皆是愁云惨淡。
“.....有些学生真是闲得慌。”
捧着装了银耳羹的保温杯,问萦蹙眉抱怨。
他穿着件卡其色的大衣,里面搭了象牙白色毛衣,头发比上学那会剪短了些,但仍然能扎起个小辫。
随着年龄增长,问萦脸颊上的肉消下去些,容貌愈发明艳昳丽,像是彻底盛开的玫瑰。
他看起来不像是理科老师,说是教艺术的讲师倒更贴切。
“不想着学习,净把心思花在乱七八糟的事上。”
早上八点钟上课本来就烦,下课还要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学生堵着,听他红着脸喊“老师我喜欢你”。
工作几年,问萦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却还是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好曲藿今天谈生意走不开。
问萦不敢想象只要闲下来,就喜欢抱着汤来听他课的曲藿要是看见这一幕,究竟会作何感想。
“他们还不成熟,很多地方需要引导。”
顾溪澈轻叹一声:“.....只希望他别继续走歪路。”
喜欢有夫之夫,并不是件好事。
可他们是老师,还不能对学生太刻薄。
否则就问萦的性格,怕是会当场让那男孩滚蛋。
“溪澈,你身上的班味真是越来越重。”
问萦没好气地戳了戳面前的鸡排。
“你才二十六岁。”
从明樱毕业以后,他、曲藿和顾溪澈都选择继续学习深造。
因为明樱的学制和其他学校不同,本科只有三年还不怎么学专业知识,导致他们考研比其他本科生困难得多。
但困难之后,他们得到的结果很好。
顾溪澈考了北方一所文科见长高校的历史学博士,问萦和曲藿则在本地最好,也是全国排名极其靠前的高校读博士。
曲藿学了金融,他学的植物学,算是圆了一直以来的爱好。
得益于他们入学年龄比多数本科生两三年,所以磕磕绊绊,问萦顺利在其他人硕士毕业的年纪读完博士。
曲藿早在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创业,而问萦实在是对做生意提不起兴趣。
可要是去从事植物资源调查一类的专业工作,他就得频繁离家。
问萦习惯了放学之后,回家能看到曲藿的生活,而且困扰他的胃病这些年仅仅是缓解,并未好透彻。
他并不适合常年在野外工作。
最后,他选择回到已经是明樱大学的明樱学院,成为一个大学老师。
而阴差阳错之下,顾溪澈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两人成为了同事,只是不在一个学院。
好友聚首,让问萦在已经变得陌生的明樱感觉到些许温暖。
曲藿不来找问萦的时候,他们总会凑在一起吃饭。
顾溪澈已经学会了适当拒绝,可他性格还是太温吞。
“说到底,我们也没比他们大到哪去。”
问萦抬眸,看着顾溪澈蓝白相间的老款格子衫。
他戏谑道:“顾副教授每天穿成这样,不也是为躲些没分寸的学生,才想的下下策。”
不光他因为长相被学生缠,顾溪澈也有类似的苦恼。
闻言,顾溪澈脸上也露出无奈之色。
在学校里,他总是穿着简单到土气,硬生生压下原本自己清秀俊雅的长相,来躲避一小部分对他起心思学生。
“你就是脾气太好。”问萦恨铁不成钢。
他用筷子夹起猪排:“态度稍微凶点,就不用穿得这么潦草。”
曲藿都不能对他的衣品指指点点,问萦才不管学生们怎么想他。
他该穿什么穿什么。
顾溪澈喝了口汤,小声道:“可是你凶了之后,也.....”
也没太大成效。
问萦表面上是很凶,可他长得显小又心软,而且课上哪怕骂得再狠,期末还是边骂边捞学生们的成绩。
一来二去,根本没人怕他。
甚至还有学生下课跑去问他问题,就是为了让他骂两句。
“什么?”
问萦挑眉,看向顾溪澈的目光带着威胁。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溪澈及时改口:“也.....颇有成效。”
“这还差不多。”
问萦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不想想那烦人的学生,他岔开话题:“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原本罗教授让我帮忙代课,我给推了。”
“最近带学生比赛实在太累,我也得休息。”
刚好溪梨出差回来,他想回家陪妹妹。
顾溪澈这学期有两节上到晚上十点的课,问萦运气比他好,课都在白天。
看见顾溪澈的课表时,问萦还曾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真好。”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问萦愈发地无精打采。
“我还有课。”
曲藿三点就忙完了,他还得到上课到五点半。
当大学老师可以让他不用进行太多莫名其妙的社交,平时遇到的麻烦事也比曲藿少得多。
问萦对这种安逸的生活很满意,但他不喜欢连着上一下午的大课。
这对他和学生都是折磨。
可顾溪澈是个教文学史的书生,只能在精神上给予问萦安慰,并不能替问萦去和本科生讲植物细胞。
吃过饭,两人分道扬镳。
顾溪澈去停车场开车回家,问萦则到常去的校内咖啡馆整理教案。
隔壁桌的学生在看博主的vlog,蓝牙耳机不慎没连接上,细碎的声音传进问萦的耳朵里。
似乎是司皓星的声音。
问萦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了顿。
叉掉ppt,他打开视频网站。
就在十五分钟前,他的关注列表里多出一条视频更新。
视频封面告诉他,司皓星去了座四季如春的城市。
“这是我今年的第五站。”
屏幕里的司皓星好像黑了些,脸色不复曾经的苍白。
褪去了身上的中二气息,他冲着屏幕不咸不淡地介绍着自己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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