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问萦没接温度计。
他很清楚,他并不是感冒。
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明明也没遇到预想之中的糟糕事,他过得比刚来时好得多。
可就是心口压着气,怎么都喘不上也说不出,导致他精神都不太好。
......或许讲出来会好些 。
直觉替他做出了选择。
也可能不会好。
“你可能不信。”
他微微垂眸:“比你做梦更早的时候,我知道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曲藿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
如果问萦想说,他也十分愿意听。
他很想知道困扰问萦的秘密,究竟该如何解决。
“我想想。”
揉了揉额角,问萦组织着语言:“可能得......从家里破产,父母双亡的千金大小姐踏入明樱开始说起。”
略去大片的感情戏、和其他人的情感纠缠,整本玛丽苏小说剩下的剧情少得可怜。
就算前言不搭后语,用十来分钟也能说完。
而这些剧情里,基本上都会出现曲藿这个恶毒反派的身影。
问萦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他的语文成绩还行,心情好了或者伪装起来,也很会说漂亮话。
但现在的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东拉西扯地拼凑着故事。
他说开学被霍爵月刁难,说运动会上曲藿被堵,说联谊会上的闹剧,还有书中曲藿和霍家的对峙。
当然,问萦没说问樱樱和明樱四少的多角恋情。
或许是身上的毯子起了作用,越往下说,问萦反倒感觉到越平静,越觉得书和现实的割裂感巨大。
手脚逐渐回温。
“少女获救后,绑架她的人,就独自往火中走去。”
时间刚到十二点,故事也走到了结尾。
“.....就这些。”
问萦如释重负。
他没提前想过曲藿的反应,突然和曲藿提起,也是因为心血来潮。
但他早想说了。
比别人更早知道剧情走向,既是他决策的助力,也是钳住他的枷锁。
问萦独自一人守着秘密,就像是在沙漠里独自守着泉眼。
他早就累了。
问萦不是刻意瞒着谁,可说这种离奇的故事,相信连司皓星都不会信。
只有曲藿能听他说几句,他也愿意和他说。
曲藿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他非常认真地听他说完这个有些荒诞的故事。
这让问萦安心了许多。
至少曲藿不会觉得他疯了。
“你知道这些事,已经多久了?”
“这学期刚开始我就知道点,但完全清楚还是在上个月。”
问萦不明白曲藿发问的用意。
可他没从曲藿脸上看到半分疑惑不解。
.....好像有几分难过,看不真切。
因为房间狭小,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曲藿隔着毛毯抱住他,问萦都还处在状况之外。
他为什么突然要抱他?
被桎梏着,问萦看不到曲藿的表情。
他茫然地想。
他所说的那些麻烦,大半已经过去,其中有些事,他或许处理得不够好,或许处理得很艰难,但一切有惊无险。
现在,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不高兴,曲藿也是。
“你受累了。”
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受.....累?”
问萦愣愣地反问。
他不累。
“你做了很多,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
曲藿安抚地轻拍着他。
“往后,你不用再独自承受这些。”
问萦可能没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他远没有这段时间表面上看到得,或是自己所认为得这般轻描淡写。
他做了太多。
运动会上费劲千辛万苦,让他不要和不良少年们碰面;为了当时根本不熟的付栀主动反串,避免她遭受折磨;哪怕是对霍爵月,问萦都替他和霍霆说了好话。
可他是他所说的故事里一路顺遂的主角,问萦原本不用承受这些。
曲藿依旧不知道他的过往,问萦也没说他为何知道这些,又失去过什么,才会以一张白纸的姿态,突兀地出现在明樱。
但他知道问萦曾经的家境不可能差,他是被捧着长大的,没经历过这些细碎又恼人的烦心事。
曾经生活在温室里的少年,独自背着秘密从盛夏到隆冬,无言地保护着身边所有人。
“我不累。”问萦下意识反驳。
可莫名其妙地,他的鼻子发酸,半晌才接下句。
“都只是顺手而已。”
听着自己的声音尾调古怪,问萦急忙住了口,免得后边露出委屈来。
太丢人了。
做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事,面对各方来的非议,现在的他早就习惯。
被曲藿一说,他像是跑了几千米后突然找到歇脚的树,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喘不上气,脚底鲜血淋漓。
而这些,都是几个月来,负面情绪种下的果。
从霍家的虚与委蛇、精致却诡异的家,霍爵月的纠缠到令人烦心的结局。
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桩桩件件压在心头从未彻底解决,成了厚重的草垛。
但是因为小事加起来的不快就觉得委屈,太奇怪了。
他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
他可以面对一切了。
感觉到不对,曲藿慌忙松开他。
他从旁边抽出纸,擦着问萦红彤彤的眼角。
“没事的。”
因为紧张,他的手也有些抖。
“要是难受,哭出来就好。”
“没有。”
问萦恶狠狠盯着他,声音带点哽咽。
“我没哭。”
第68章 这是曲藿应得的
曲藿越说,他越觉得委屈。
都怪曲藿。
问萦恨恨地想。
不理智下容易干蠢事,穿着卫衣冒着寒风狂奔来找他的曲藿干了,欲盖弥彰遮掩着自己情绪的问萦也干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
他发虚地命令曲藿着,只是语调里带了些自己不察的哀求。
“我看错了。”
被他用自认为凶恶的视线盯着,曲藿明智地收回手,将纸巾藏起来。
“喝口水。”
他将热水递过去。
似乎是知道问萦肯定睡不着,他也不再催人早睡。
就着他的手,要冒烟的问萦糊里糊涂喝了口。
多喝热水或许有点依据在,他的情绪确实好了些。
也可能是把事情说出来,心里没了负担。
“你呢?”
平复了会,他问曲藿。
“你所梦到的,也是这些吗?”
每个做梦的人,看剧情的角度都不一样。
顾溪澈在书里后半段出场少,导致他不知道霍盛星和曲藿的关系,也不知道霍盛星犯事;司皓星则是结尾处戏份多,所以他有些清楚问樱樱被绑架的内幕,却不清楚霍盛星之前经历过什么;而霍爵月作为男主,梦到的剧情和问萦从女主视角了解的故事差不多。
霍盛星的剧情,所有人都不及第一时间体验的曲藿了解。
“大差不差。”曲藿放下杯子,眼珠微微偏移,回忆着梦里的情节。
“不过最后有些出入。”
“关于废弃仓库着火的原因。”
顾不上羞愤,问萦被他的话吸引,微微睁大了眼。
“什么原因?”
......
“你的意思是,最后仓库烧起来,不是他计划的一环?”
问萦的声音不自觉放大,可想到奶奶在隔壁,又硬生生压下去。
他还是想把霍盛星称为“他”。
不管两人内核一不一样,书里的霍盛星都不是他认识的曲藿。
“他没对问樱樱动杀心。”曲藿点头,“绑架是规划之内,仓库着火在预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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