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季则声也不例外,如果你身边有另一个男人,修为比你高就算了,身量也比你高,处处占尽风头,最后裤子一脱还比你大,那这个男人自尊心就会被碾压殆尽。
他想到此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失落,谢轻逢见他摸了一会儿就垂下头沉默,不明所以:“怎么了?可查出什么了?”
季则声已然信他,自然也不愿揪着不放,只是自顾自在榻上坐下,苦恼道:“师兄,要是我能和崔护法一样就好了。”
谢轻逢没理解这两个话题有什么联系:“为何?”
季则声实话实说道:“这样比较有男子汉气概。”崔无命虽然整日穿着长衫,也不动刀兵,但不知修习的什么功法,十分壮实,每次出来都像座沉默寡言的山,看着很有安全感。
如果自己也长那么多肌肉,师兄肯定更喜欢。
谢轻逢不明白他怪异的审美,只察觉他眼中的艳羡,心说现在季则声是弯了,但毕竟是种马文男主,喜欢上别的男人也有可能,看他这幅模样,别是对崔无命有了什么想法,赶紧打断季则声的沉默,把人的手抓过来:“要验就好好验,下面呢?”
现在青天白日,做什么都不好,季则声道:“不验了,等以后……”
连色|诱都没用,谢轻逢只能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若不是师兄机敏自证清白,此刻你必定同我刀剑相向,要是一怒之下不小心把师兄变成了太监,那师兄这辈子岂不全毁了?”
季则声把腰带捡起来,偏过头去,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补:“这你不必担忧,就算师兄不行了,我下面的东西也不是摆设。”
谢轻逢挑起眉,心说小师弟天天上当受骗就算了,偏偏还贼心不死,动不动就盯着师兄的后面,看来都找点机会好好教育教育才行。
他道:“可是我父亲死前最后的嘱托就是我不能屈居人下,师兄不能连父亲遗愿也枉顾,这又要怎么办呢?”
他睁着眼说瞎话,季则声果然听得一愣,陷入了思索。
要是爷爷死前的叮嘱,季则声也不会不听的,只是谢轻逢的父亲未免奇怪,为什么要立这样的遗嘱?
他一边想着,又觉得刚才误会了师兄不好,故而退步道:“……那就先看师兄表现。”
谢轻逢只是随口一句,未想到他真放在心上,一别三年,季则声修为长进不少,但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不禁失笑:“季宫主,你这样的放山寨里,是会被抓去当压寨夫人的。”
季则声刚才验完了谢轻逢的身材,现在又是自卑又是敏感,听他说自己是压寨夫人,登时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够魁梧英俊,觉得我没有男子汉气概?”
谢轻逢一顿,心说这哪儿跟哪儿,怎么又跟男子汉气概扯上关系了,不由道:“师兄哪有这么想过?”不过是觉得你好骗而已。
季则声脸色缓和一点,威胁道:“没有最好,否则以后我不给你做早点,还要你把我送的兔毛手套还来。”他是长得不够有男子汉气概,但人贵自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那些手艺也是爷爷亲手教的,他不想自怨自艾,旁人若是看不起他,就不许用他的东西。
谢轻逢道:“还有吗?”
季则声想起那些花里胡哨的话本里随手拈来的荤话,想拿出来震慑谢轻逢一番,不由道:“还要把你关在暗室里,你就等着被我……”话到嘴边他又觉得粗俗,只能把换了个字,临时改口道,“等着被我亲死吧。”
谢轻逢只觉得心尖被人轻轻拨了一下,笑意漫上眼底,他拽着季则声的袖口把人带过来,抬手亲了亲他的指尖:“又撒娇呢。”
被一个魔头欺骗,坠了崖又受了三年委屈,如今就算心魔入体,却还是愿意保全他的教众,就连威胁人也说不出重话。
谢轻逢以前不相信什么至纯至善,与其说是纯善,不如说是笨蛋来得更贴切,可是这种事落在季则声身上,他又觉得笨蛋也挺好的,招人喜欢。
现在知道谢轻逢没到处惹风流债,季则声心情好多了,被谢轻逢调侃也只是偏过头去装没听见,谢轻逢想起他方才提起崔护法时艳羡的模样,却不依不饶起来:“是属下不好,宫主英明神武,连前任宫主都只能沦为您的男宠,想要双修还要等你召幸,又怎会没有男子气?”
“不过属下衣服都脱了,宫主不想多玩弄会儿么?”他嘴上恭敬,手却不老实,拉着季则声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又摸了一遍,季则声有点难为情,但还是任由他拉着。
过了半晌,他忽然按住谢轻逢的手,愣愣地看着他心口的伤疤,皱起眉头:“怎么还是没好?”
谢轻逢笑了笑:“留一点印记,这样小师弟看见了就能心疼我,不亏。”
原主虽然只被季则声捅了一剑,但原主死了,他虽然只被捅了两剑,但活得好好的,算算还是他比较划算。
他循循善诱:“你要是真心疼,就给师兄亲亲,像之前在棺材铺那样……”
说完安详地躺下了,等着季则声亲过来,后者踌躇片刻,果然俯身凑了上来,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有点痒,谢轻逢静静等待着,谁知等了半天都不见动作,正疑惑间,却只听“啪嗒”“啪嗒”两声水响,随即温热的液体落在他心口,他微微一怔,坐起来想替他擦眼泪,谁知却见季则声一脸诧异地捂着鼻子和唇角,刺目的鲜红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这才上手摸了一会儿就流鼻血了,这画面未免太惹人误会……他正要调侃两句,却见季则声捂着鼻子后退一步,闭嘴闷咳了两声,偏过头吐出了一口血。
那朱红地毯上的血迹显眼刺目,看得谢轻逢心都揪的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总是吐血……”
细细想来,当时在暗室里,季则声也因为气急心焦吐过血,可现在他们好好坐着怎么也突然吐血?
他将人扶正坐好,从他背后推真元入体,查探脏腑伤势,却发现其体内并无异常,过了半晌,季则声拭净脸上的血迹,道:“我无事,可能是进阶太急留下的后遗症,偶尔心绪翻腾时就会吐血,吐完就好多了。”
“不过今晚突然流鼻血,也是奇怪。”
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谢轻逢却越发担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则声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三年前。”
从谢轻逢坠崖那一晚,他怒急攻心,昏迷半月,之后就一直有这个毛病。
他不以为然,谢轻逢却像是想起什么,自他醒来以后又是固魂锁又是证清白,却忘了季则声虽身体强健,体内的心魔祸却迟迟没得到解决。
他原先只以为心魔祸会影响心绪让人性情大变,若是一时找不到解决之道,那就算季则声性情大变到真要杀了他也没关系,他慢慢哄着就是,可口鼻是五官七窍,若是流血,那必定是内腑已伤,此时此刻,他那些旖旎风流的心思登时被浇透,只剩下担忧。
他把人拉到身侧,像只给幼崽找虱子的猩猩,无微不至地把季则声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直到翻起左手袖口,却见季则声从手腕到手肘出浮起一条淡红细线,乍看像条红色血管,他摩挲着季则声手腕上的皮肤,皱起眉头道:“我记得以前你身上没有的……疼么?”
季则声摇摇头。
他越看越觉得这条线红得刺目,十分不祥,于是披衣起身,给季则声倒了杯茶,吩咐他坐在一边:“我不谙医道,还是写信给西陵家主,让她过来一看。”
他写了张“事急,速来”的纸条,点火烧尽,打开窗户,却见一只巨大的火凤盘桓不去,谢轻逢冷声道:“去找西陵无心。”
那火凤微微俯首,一展双翼,盘飞而去,只留下尾羽上的稀碎火光,如同一场乍离的焰火。
季则声见他如此郑重,不由道:“不疼的……师兄不必担忧。”
谢轻逢道:“身体不舒服要要说,等你开始疼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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