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
天色已半黑,季则声板着脸抱着剑,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谢轻逢一顿,有点摸不清他的态度,于是谨慎道:“怎么了小师弟?”
季则声道:“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
谢轻逢想了想,试探道:“答应你……不入赘?”
季则声突然睁大眼睛:“你明明记得……那为什么出尔反尔?”
谢轻逢道:“我哪里出尔反尔?”
季则声道:“今日我要不跟来,你是不是要陪她一起取药?她付钱的时候你眼睛都亮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入赘的事?”
谢轻逢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又觉得今天季则声的情绪来得实在异常,正想着要怎么哄哄他,季则声却认定是他心虚了,皱着眉头一把把他推到墙角:“你不准入赘,你答应我了。”
谢轻逢第一次被人壁咚,难免新奇,又觉得小师弟是越来越霸道了,他侧眼看着肩膀上的手:“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出尔反尔,倒是小师弟你,一直怀疑师兄的诚意,是不是仗着自己修为比师兄高了两阶,翅膀硬了,故意找我的茬?”
季则声狐疑道:“你真的不入赘?”
谢轻逢道:“我有那么多老婆本,还入赘干什么?”
季则声听完“噢”了一声,觉得有道理,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谢轻逢见他没事找事,心下恶念升起,不由道:“小师弟,你把我拐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师兄都要以为是你对我有所图谋了。”
季则声一听,却没有辩解,只道:“西陵家主在,我不方便和你说话。”
“师兄,等雪域事了,我们回剑宗好好养孔雀,别再四处奔波了好吗?”
出了七弦宗,他的心就被一无形的心手抓着,常常不安。
谢轻逢却一顿:“小师弟,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你是七弦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只甘愿和师兄在别院养孔雀么?”
季则声却道:“若要扬名,必定会卷入争斗,我不情愿,况且修道是修心,养孔雀也不耽误修炼,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这番无欲无求淡泊名利的说辞,哪里会像原著里野心勃勃血孽在手的男主,就算季则声在七弦宗受尽苦楚,遭人欺辱,与藏镜宫有血海深仇,也不至于变成那副模样,简直跟人格分裂一样。
季则声又道:“待此间事了,回到七弦宗,我们还是最好的师兄弟。”
这话说得怪里怪气,谢轻逢一时间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不过虽然他也想天天陪季则声养孔雀,但他内丹碎裂,若是找不到文玉彩莲,那便是性命之虞,若是曲鸣山按原著剧情身亡,那七弦宗势必大乱,到时候季则声想养孔雀,也是万万不可能可。
想到此,他竟感些许不安,现在剧情乱得连原著作者都不一定认识,文玉彩莲花期一过,莲子只留七日,他性命也岌岌可危。
曾经他只用考虑夺莲子,杀男主,现在却复杂了很多,季则声看着师兄皱起的眉头,不由道:“师兄不想回去么?”
师弟这么粘人,谢轻逢只能实话问:“季则声,要是我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你会怪师兄么?”
季则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皱起眉看他:“你要去哪里?去多久?为什么不带我?”
谢轻逢面不改色道:“回家一趟,归期不定。”
这是崔无命说的,他的身体吸收文玉彩莲需要期限,成功与否还要看天意,他给不出确切时间。
季则声道:“回家做什么?还回不回来?”
谢轻逢沉默。
那时候季则声应该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回不回来还真不好说。
季则声见他沉默不语,想起谢轻逢的老婆本,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回家娶老婆吧?”
谢轻逢:“……”
季则声继续脑补:“那是不是等你回来,你的小孩都会走路了?说不定真的生了三四个……”
季则声一想到三四个小娃娃抓着谢轻逢的衣角,大的仰着头“爹爹爹爹”地叫,小的在地上乱爬,谢轻逢还拉着小孩的手,让小孩叫他“季叔叔”,登时只觉两眼一黑,大脑眩晕,他怒道:“谢轻逢!我不准你和别人生小孩!”
谢轻逢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可怕画面,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已经传给了他,但他还有心情反问:“那我和谁生?”
季则声又噎住了,义正辞严教育他:“你的修为那么差,更应该认真修炼,努力进阶,为什么天天想着生小孩?”
谢轻逢逗他:“因为我的老婆本花不完,要找个人和我一起花。”
季则声口不择言道:“花不完为什么不给我花?”
谢轻逢眯了眯眼,抬手捏住季则声气鼓鼓的脸颊,季则声脸瘦,不过手感还挺好:“想花我的老婆本,就得伺候我,给我暖被窝。”
季则声不疑有他,他和师兄都睡一张床了,暖被窝有什么:“那有何难?”
谢轻逢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那当然,”季则声谈妥了条件,终于松开了手,把谢轻逢从墙上放了下来,后者站直身体,拍拍肩膀上的灰,刚走两步,却瞥见转角一道熟悉的蓝色倩影,他心下一紧,立马折头。
二人胸膛一碰,季则声脑袋撞上谢轻逢的下巴,还顾不上疼,他就被谢轻逢捂住嘴,重新按在墙上。
季则声:“?”
谢轻逢做了个嘘的手势。
天色已晚,灵关城灯火通明,热闹异常,两人竖起耳朵,不多时果然听见了西陵无心的声音:“这位老丈,请问你在此地,可曾见过两名负剑的年轻修士?此二人容貌俊美,气度不凡,那位白衣修士腰间还有一柄银鞭。”
被问路的老头摇摇手,说了句没见过,西陵无心说了句“多谢”。
那老头拄着拐杖转过巷口,却看见角落里贴在一起的两名年轻男子,那白衣男子侧腰上一柄流光溢彩的银鞭,他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呃呃啊啊”半晌,谢轻逢和季则声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翻过围墙。
围墙后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朱红高楼,眼见西陵无心就要转过街角,谢轻逢抬眼见那间三楼转角处洞开的窗户和漆黑的内室,毫不犹豫地拽着季则声飞上三楼,一头栽进窗内。
四周漆黑一片,没什么人,连灯都没有,二人齐齐松了口气,谢轻逢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男主一起被男主后宫追得东躲西藏,但想起西陵无心那肝肠寸断的哀乐,耳蜗隐隐作痛,要是再看见他两在巷口拉拉扯扯,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决定先躲起来为妙。
虽无烛火,房内却独有一股幽香扑鼻,粉帐红罗,季则声道:“怎么这么香?”
谢轻逢借着窗外月辉打量半晌,忽然一怔:“不对,这里好像……”
他话未说完,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像是要进门,西陵无心也已经行到窗下,要是他们出去肯定会被捉个正着,一时之间,前狼后虎,眼见这房中有一个巨大的红木衣柜,谢轻逢连忙拉着人扎了进去。
他们前脚才进柜子,那两名男子就推开了房门,甫一挥袖,房内登时灯火通明,一览无余,只见处处红粉,桌上摆着一架七弦古琴,正中摆着一张偌大木床,说风雅不风雅,反而十分不正经。
季则声透过缝隙看见房中情形,那两个男人正在面对面说话,季则声贴着谢轻逢的耳朵低语道:“师兄,此处像是少女闺房,我们偷偷进来已属冒犯,他们为什么闯进来?”
谢轻逢没说话。
神他妈少女的闺房,这一看就是秦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季则声前二十年都在山上砍柴,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秀气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坐在桌边抚琴,笑意清浅,古琴声如落花流水,别有情韵,那锦衣修士坐在前头,闭目听音,十分陶醉。
谢轻逢心道还好,只是弹个琴而已,不然他谢轻逢今天真的要把这辈子最尴尬的事情经历一遍,季则声看得一头雾水,再三确认房内二人都是男人,更是不明所以,两个男人大晚上跑到少女闺房抚琴,这是灵关城的风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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