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不拦他,只是抱着小鲛人,任由他出了树洞。
没过多久季则声就回来了,后面还跟另一道拘谨的人影。
小鲛人看见季钦进门,高兴地扑过去:“哥哥……”
谢轻逢和季则声同时一顿,心说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不大对,不过季钦却并不在意,只是握着那枚雪白的和田玉佩,摩挲着上面的名字:“玉佩是她给你的吗?”
季则声不说话。
季钦顿了顿,忽然又道:“你和她长得很像。”
他好像也没什么聊天天赋,见季则声不搭理他,又握着玉佩不说话了。
谢轻逢:“……”好尴尬的画面。
见季则声不回应,季钦又把目光转向谢轻逢,他动了动嘴唇,又问出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上次在太衍国,我看见你们在墙边……你们是道侣吗?”
谢轻逢:“……”
这人真不会聊天,一点近乎都不套,开口就问这么尴尬的问题。
他还没说话,季则声就拦在谢轻逢身前,不快道:“不可以吗?”
季钦又不说话了。
他沉默半晌,艰难开口:“我当初渡劫时被天雷击中,坠入东海,重伤沉睡了很多年,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伤势复原后,就坐上了路过的楼船,去了太衍国,我救了几个被巨浪卷入大海的渔民,他们的皇帝知道了,就一定要拜我为国师。”
“我没有办法,只能留在太衍国,后来有一次祭完海神,有个女人突然闯进了我的马车。”
他常年不和人说话,遣词造句都很干瘪,二人静静听他说着,见他说一半又沉默下来,谢轻逢不由道:“这个女人……就是摇光公主?”
季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
“她说有人给她下了药,想进我的马车躲躲,我认出她的身份后就同意了,可是她一上马车就亲我,亲完又说要对我负责。”
谢轻逢没想到会是这种剧情,季则声也睁大了眼睛:“……之后呢?”
季钦实话实说:“她一定要对我负责,我也没拒绝她。”
谢轻逢脑子里浮起一串问号:“……再后来呢?”
“当晚我们就双修了,”季钦回忆着过往,愁苦之中又带着一点怀念,“可双修过后第二天她就走了,让人送了一箱黄金到国师府感谢我。”
“她说我是个好人。”
第88章 有样学样
此时此刻, 如注的暴雨和出人意料的故事情节交织着,气氛都开始魔幻起来。
两位听众说不出话,表情略显呆滞,谢轻逢先前还猜测过季钦是抛妻弃子的渣男, 可是如今听了故事首尾, 觉得他更像冤大头。
季则声也同情道:“……后来你们没有交集了吗?你离开太衍国是否也是这个缘故?”
季钦摇摇头:“我没要她的黄金, 我去了公主府,让她负责。”
这种剧情……谢轻逢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种故事的走向。
稀里糊涂一场露水姻缘,想也不会有什么真情在, 摇光公主事后送一箱黄金, 多半就是要撇清关系的意思,正常人这种时候只会见好就收,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谁会眼巴巴地追去人家的地盘让人负责。
谢轻逢很怀疑季钦是当年渡劫的时候被劫雷劈坏了脑子,一觉醒来以为自己拿的是苦情小白花剧本。
季则声亦是心情复杂, 说不出什么, 只能继续听他讲故事。
“她人很好……也愿意负责, 只是她的皇兄不让她嫁人, 所以暂时不能给我名分。”
“其实我知道, 是她的皇兄不让她与我来往,她一直在计划着逃走,却怎么都不愿意跟我走。”
“我要杀公冶辨, 她也不愿, 说不能对不起太衍国的子民。”
“一年后, 她忽然对我坦白, 说初见时对我只是利用,以后她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再缠着她。”
“我只能留下护身玉佩和地图,离开太衍国,在鲛人岛住了下来,”他花了点力气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说到最后,神情已经黯淡了下来,“鲛人岛离太衍国很近,其实只要她愿意来找我,我就会原谅她的。”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季则声那张与生母五分相像的脸,低声道:“我从来不知你的存在……她说过不会要孩子的。”
这故事的狗血程度让谢轻逢都牙根发酸,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季钦居然能守二十多年。
连季则声都听不下去了:“她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去找她么?”
季钦摇摇头:“我找过她一次,可是她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季则声彻底不说话了。
季钦又道:“要是你的师兄也喜欢上了别人,你也会去找他么?”这句话问的是季则声。
谢轻逢一怔,正想说此事与自己无关,别拖无辜的人下水,就见季则声顿了顿,脑袋慢慢垂了下去。
“我已经锁过师兄一次,若他不愿,自然不会强求第二次。”
季钦也不说话了。
谢轻逢只觉一股火气由内而外,心说这父子两还真是一脉相承,他冷笑一声:“你倒洒脱。”
要是师兄不听话,把师兄锁起来关起来又会怎么样?反正师兄皮糙肉厚,一直关到师兄愿意说爱为止就好了。
就算谁也不好过,也不能一个人受窝囊气,互相纠缠的两个人说不定还能一起变成鬼同下地狱,再一直纠缠到下辈子。
可若是真心爱时却放了手,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回头时却尽是遗憾,悔不当初。
倘若季则声现在敢变心,那藏镜宫的寝殿就会是他的金屋,就算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但多操几次肯定就乖了。
惹了他谢轻逢还想逃,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季则声也察觉到出谢轻逢似乎不高兴,但季钦还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摇光公主爱不爱大国师可能有待商榷,但这位大国师爱惨了摇光公主倒是毫无争议,岛上的暴雨从天亮下到了天黑,而此时此刻他还在关心摇光公主的死因。
谢轻逢只能一五一十,将公冶辨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又将摇光公主舍命保护季则声的实情告知。
季钦静静听着,面上不显,洞外大雨却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整座海岛掀翻过去一般。
他握着和田玉,眼底生出一段说不出的苍凉来:“她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季钦与季则声长得是很像,修真之人有驻颜之术,季钦必定早早问道,故而面容年轻,一直未变,旁人见了这二人也只会以为是兄弟而非父子。
渡劫期失忆大能,常年隐居在海岛,和一堆连话都说不清的鲛人待在一起,心性甚至比儿子还单纯。
一个眉清目秀的原始人入世初尝情果,情根深种不可自拔,最后却落得这样下场,实在令人唏嘘,即便谢轻逢自诩刻薄冷情,此刻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像是朝人心上捅刀子,谢轻逢不想作孽。
“岛上虽有禁制,不过你们可以随意出入,”他看着季则声的眼睛,不知又想起什么,半晌又道:“……待天晴一些,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语罢再不说话,转身往外走,季则声似有所觉,出声叫住他:“等等。”
季钦转过身来,目光温和了些:“何事?”
季则声犹豫片刻,忽然道:“我虽不知她是否真对你无情无义,可她当年给我取名,又拼死救下我,最后才溺海而亡……”
“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你留下的密信。”
最后密信被公冶辨夺走,玉佩随着季则声流落到了中原,若摇光公主真对季钦无意,公冶辨又怎么会丧心病狂到将亲妹妹的孩子投海祭祀,又将密信放在天机匣内二十年。
她当年不愿意和季钦走,是真不愿意,还是走不了?
可逝者已矣,他们已什么都问不出,更无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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