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闭眼,忽听“咔嚓”一声,他们连忙又睁眼看过去。
但见陶荇撑着的那张桌子,被按散架了,残破的木头落了一地,带着腐朽气息的木屑到处飞。
陶荇失去了支撑,往前倾倒,手及时按住墙面才没摔倒,他显然也很惊讶,不可思议盯着这桌子。
陶三思又急了:“三叔你别管了,求你先过去啊。”
陶荇没动,抬头看向按着的墙。
“三叔,三叔,你在想什么……”几个人焦急呐喊。
“别吵。”一声呵斥,让那三人一惊,这语气凛然,与方才截然不同,带着莫名的压迫感,他们竟真的不敢多言了,战战兢兢看着陶荇的动作。
陶荇敲了敲墙壁,中空的声音。
他捡起一个椅子腿,用力一戳,潮湿墙皮破了一个口子。
他沿着口子一拉,墙皮哗啦啦往下掉,很快出现一个大洞,洞内,一块落满灰尘的牌匾赫然摆在里面。
“找到了!”三个侄子面色大变。
大概冥冥中自有注定,到头来,还是他找到了。
陶荇慢慢朝里伸手,去拿牌匾。
三人现在顾不上争什么,保命要紧,在看他将要碰上牌匾时,惊声喊:“三叔,有封印,别乱碰啊。”他们已经领悟到了封印的力量,谁知道乱动被封印之物会不会出现什么灾厄。
陶荇的手微顿,片刻后,再往前,按住牌匾。
一缕风从门外吹进,拂动他额前的发,陶荇垂眸,看那个摇椅又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一个用力,“咣当”一声将那牌匾拉了出来。
“三叔,不要啊……”三个侄子吓傻了,想抱成团无奈动不了,只能堪堪垂头,贴着地面紧闭眼不敢看。
闭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他们小心翼翼睁眼,只见清风止息,摇椅不再晃动,只有墙皮又掉了几块。
牌匾在陶荇的手上提着,灰扑扑的红色,约摸一臂长,提字似乎是金色,灰尘太厚已看不清。
陶荇拿着牌匾,转身。
三人又是一惊,警觉抱着头:“三叔,这个能随便带出去吗,那封印不会……”
话说到此,他们忽地一愣,震惊看看自己的手。
他们能动了。
封印被破解了?
再活动手脚,真的能动了。
几个人颤颤巍巍爬起来,总算想起来一点良心,没有丢下陶荇跑路,互相扶着都还站在这里,只是心有余悸望一眼楼梯口。
那里安安静静,只有微光浮光,仿佛方才惊恐场景都是错觉。
是封印被破解了吧,三叔什么时候念的口诀,这么快?
牌匾拿出来,那些鬼也不见了,他们至此才回过神,真的是幻觉。
他们的声音还发抖:“三叔,你好厉害啊。”
“是啊,那口诀我们念了很多次,一点用都没有,看样子,我们和那俩人一样,破解不了,但三叔您破解了。”
这与身体好不好关系不大,有人还说身体虚弱的人更容易接触奇诡之物呢,他们家做这一行,对能通玄门之道的人都比较尊敬,总之,他们这位病弱的三叔,真的就轻易破解了封印,拿到了牌匾。
等于说也救了他们,那封印真的有点东西,不然也不会吓疯两人,倘若今天没解,他们三个说不定也要疯。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有胆去争什么家主,三叔本来就是被老爷子选中的,他也拿到了牌匾,这就注定是他的。
他们带着惊愕与崇敬的眼神,去把那轮椅推来,扶着陶荇坐下:“三叔,三叔,东西拿到了,咱们走吧?”
陶荇在这些恭维中暗咳了一声:什么封印,啥都没有啊。
他什么都没做啊。
你们是手脚吓软了这会儿缓过来了吧。
他不解释,淡定把牌匾放在腿上,点头:“走。”
红木门吱吱呀呀打开,已是傍晚,如火的夕阳落进来。
老瞿转头来推轮椅,望见牌匾,不免一惊:“少爷您拿到了啊。”
陶荇挑眉一笑。
老瞿瞥了眼那三个侄子,暗喜地推着轮椅:“走吧,咱们回。”
红木门缓缓关上,“咔嚓”一声上好锁。
三侄子也没生气,都悻悻跟在他后面,老老实实。
金色余辉从高墙落下,拂过木门,落在车辙上。
陶荇拂一拂牌匾,大片灰尘浮动,他咳了两声,手指捻过题字,灰尘拭去,那“闲月庭”三个字在指腹下逐渐清晰,金色的字迹映照夕阳,泛粼粼微光。
第031章 古宅幻形(3)
回到陶家, 自然引起不小轰动,没人敢相信,最终还是陶荇拿到了牌匾。
三个侄子是真切体验了被厉鬼惊吓逃脱不了的感觉, 劫后余生, 他们现在对陶荇佩服有加,把现场吹得神乎其神,什么当时不晓得有多危险,三叔却云淡风轻,打开墙壁,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封印,拿出牌匾,能力要多强有多强……
众人惊愕不已,大长老认真听完他们的话, 道:“三少爷您是唯一没有被影响, 成功破解封印的,这家主之位,非你莫属。”
“对。”三个侄子附和道,“我们服气了。”他们带头行礼,“家主!”
其他人便也纷纷行礼,一院子老老少少齐声喊,“家主!”
“好。”大长老朗声道,“家主之位没有异议, 明天就召全族,举行家主继任仪式。”说完回头, “三少爷……不, 家主,今晚您先好好休息。”
陶荇颔首, 抚着腿上的牌匾,摩挲金色字迹,悠悠一笑。
虽然一个破败家族,家主不家主的无所谓吧,但好歹暂时还是有钱的,当一当也行。
其他人话语渐止,凑过来,也看向这个牌匾,他们都没见过。
小巧精致,没想象中的大,现在已经被擦拭干净了,红色锃亮,金色粼粼,非常的……华贵。
对,就是华贵,这是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一个经过岁月洗礼的牌匾,没有古旧痕迹,依然崭新,深沉大气而庄重的红,高贵奢华又耀眼的金,交相辉映。
“这个牌匾真有灵吗?”他们小声议论着,“会给我们带来转机?”
“反正拿回来了,试试看呗。”
“为了这个‘试一试’,死了俩人啊,要不是家主拿到了,也许会死更多人。”
“他们如果没有争家主的心思,就不会死啊,再说了,大长老不是说过,封印只是造成幻觉,没有实质性伤害,是他们自己心智不稳,无法从中清醒过来。”
“对了,这牌匾挂在哪里啊?”
大长老道:“待明天继任仪式举行完,就挂在祠堂,至于今晚……”
陶荇抬眼道:“先放我这里吧。”
“也好,那今晚就放在家主您的院子里。”大长老左右看看,避过众人,压低声音说,“家主,防人之心不可无,陶氏直系旁系子孙众多,保不齐还有人不服,在继任仪式之前都不算尘埃落定,您……最好把牌匾收好。”
“哦。”陶荇点头。
回去后,他将牌匾往床上一扔,压在枕头下。
洗漱完,换上了睡衣,这睡衣也是唐装样式,白色铜钱印花,双对襟的丝绸睡衣和长裤,上好料子,穿着很舒服。
他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环过房间。
屋内家具多为红木,随处透着古韵,陶氏家族虽然搬迁旧宅,这新的宅子也是仿古建筑,几进几出的庭院,陶荇单独有一个院子,卧室外走廊挂两个灯笼。
灯笼里面是电灯泡,透过外壳,照出泛红的光,打在木门上的纸糊小格子,落了幽幽的红。
咯吱咯吱,不知从哪儿吹过一阵风,陶荇睁眼,看门上的红光摇摇晃晃。
窸窸窣窣,灯影一直动,今晚的风有点奇怪,仿佛打着转儿,一会儿来一会儿走。
陶荇摇摇头,整理一下枕头,闭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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