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宋随意又叹了口气,“来帮我磨墨。”
野竹疑惑,但还是乖乖跟进了屋。
宋随意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写起药方来,每写一味药,他就得停下来思考会,所以显得很慢。
很多药的配方,当初杜熙是教过他的,只是他对这种害人的东西兴趣不大,所以记得并不牢靠,现在要再回想就需要点时间了。
慢吞吞写完,宋随意又拿了支朱笔将其中几味药圈起来,然后装进信封里递给野竹:“拿去给王大人,跟他说描红的几味不能确定,还可能缺一两味,记住,一定要送的他本人手上,别人谁也不准给。”
野竹应下,送信去了。
宋随意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纸来,开始写其他的药方和对应的症状。
他嘴甜又听话,脑子也好使,杜熙是很喜欢他的,各种方子都教过他,至于有没有藏私,藏多少,那就说不好了。
现在都写下来,交给王慈,以后说不准也能派上点用场,就算杜熙是用毒高手,王慈也是个用药的天才,就算药方不齐,但有个雏形,又有症状在,研究出完整的方子就比凭空解容易许多。
野竹回来的时候他才写了半张,因为想不到后头的东西正在啃橘子,野竹见状问道:“王妃怎么不写了?”
“用脑过度。”宋随意道。
“可您才坐下来一会呢。”野竹无语,王府离摄政王府没那么远,他跑这么一趟根本没花多少时间。
“可我平时又不用。”宋随意理直气壮道,“对我来说,现在不就是用脑过度了。”
野竹:“……”
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不过宋随意不是在干什么紧急的事,就慢慢写。
翌日。
若柳跟宋随意请了两天假,要回一趟满春阁,毕竟消失太久客人怕是要跑光了。
宋随意没那么不近人情,批了假,自己溜达去花园帮苗叔捣鼓他的菜。
“这个红薯甜吗?”宋随意问苗叔。
“肯定甜,我试过的。”苗叔道,“王妃要是不信,我那还有几个呢。”
宋随意一听耳朵立刻支了起来:“那我们烤了吧!”
“烤?”苗叔愣了愣,“在花园?”
“对啊,弄点土盖一盖。”宋随意说着就开始找地方,最后指了一小块空地,“就那吧。”
王妃都这么说了,苗叔只好回去拿红薯,宋随意就拉着野竹去堆土包,等苗叔把红薯拿来了埋进土里,盖上稻草一点,整个花园的热度都好像上升了。
野竹跟苗叔在旁边被烤得满头大汗,宋随意倒觉得还好,挑了跟不远不近的地蹲着,烤得人暖洋洋的。
野竹见状凑过去,说:“王妃,我能再放点别的进去吗?”
宋随意道:“还能放什么?”他想了想,“再去拿几个茄子跟玉米来,还有,让厨房弄两只鸡!”他说着目光转了一圈,落到池塘里,里头有几尾正在悠悠闲游动的锦鲤,他好像还没吃过锦鲤呢。
“顺便捞一条起来,拿到厨房去。”
野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皱起脸:“那个能吃吗?”
“不知道,试试。”宋随意拍拍他的肩膀,“你高强的武艺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快去捞吧。”
野竹:“……”
他才不是为了这个学的武功!
但都武艺高强了,连鱼都捞不到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野竹面色一沉,撸起袖子就过去了。
事实证明,武功高强跟会捞鱼是两码子事,野竹在池子边蹲了半天,最后是苗叔看不下去给他捞了一条上来,送到厨房去。
大鱼大肉还有菜,宋随意觉得今天来花园真的来对了。
他正美滋滋蹲在一边等饭吃,忽然关承酒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其中有不少生面孔的人,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疾跑过来的。
宋随意懵逼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关承酒看了一眼御花园多出来那小土包……或者说小土山更贴切,因为要放进去的东西有点多,所以越堆越大,上头盖着的稻草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会正在冒烟。
他又看向宋随意:“你又在搞什么?”
“烤东西。”宋随意如实回答,“王爷要吃吗?我们烤了好多。”
关承酒:“……”
他绷着一张黑脸,沉声道:“他们以为王府走水,特地赶过来的。”
宋随意:?
“没有,没有没有。”宋随意连连摇头,“我只是想体验一会野趣。”
特地赶来的人也有些无奈,换作寻常人他都要骂人了,但这人是王妃他骂不得,只能劝道:“王妃,这种事很危险,要是碰上风大的时候,一吹能烧一片,王妃要是真的喜欢,可以到外头去,这会地里的东西都收了还没种,风大一点也没事。”
宋随意立刻低头:“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认错态度这么良好,来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危险便告退走了。
关承酒也头疼得不行,他从宫里回来正好碰上那些人往王府赶,一听家里走水连忙赶了回来,结果……
“宋随意,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宋随意连忙捂住关承酒的嘴,臊得耳朵都红了。
他是真没想那么多,本来就想着自己在家玩玩,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惊动别人,他读档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
关承酒看着他的模样,责怪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因为真的……有点可爱,他还没见过宋随意尴尬的样子。
或者说……他才知道原来宋随意也是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的,他还以为宋随意只会让别人尴尬呢。
他很轻的笑了笑,伸手在宋随意头上揉了一把:“下不为例。”
“绝对没下次了。”宋随意垂头丧气,“就是可怜了我的红薯,我的鱼跟我的肉,肯定都没熟。”
关承酒看了一眼那小土山,再看看同样低着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的野竹跟苗叔,叹了口气:“收拾干净,我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带到庄子去。”
宋随意一开始还想说别动他的菜,再一听后面的话顿时活过来了,眼睛亮亮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吗?”
关承酒乜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宋随意心情立刻阴转晴,让人把土里的东西挖出来,自己也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带着东西飞奔去了西苑。
关承酒正在交代总管什么,见他了,摆摆手让人退下,也没说什么,直接朝外去了。
宋随意立刻跟上去:“去哪个庄子啊?”
关承酒看他:“这不该问你?按说这些事,都该是王妃在管。”
宋随意眯了眯眼,嗤道:“那可惜了,王爷娶了个有德无才的王妃,怕是以后都没人管账了。”
关承酒嗤道:“你倒是谦虚。”
“谦虚也是我的优点之一。”宋随意笑着跟关承酒上了车,全程都开心地哼着小曲。
关承酒见状问道:“心情很好?”
宋随意点头:“有东西吃当然开心啦。”
“王府少你吃的了?”关承酒问他。
“那不一样。”宋随意笑了笑,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总关在家里也会闷的,偶尔出来透透气挺好的。”
“我没关着你。”关承酒道。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宋随意笑了笑。
在现代的时候,他一直被困在家里,困在病房里,到了这边,被困在时间里,困在王府里,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就像今天这样被关承酒带出来了,才会忽然生出一点这样也很好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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