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奉寒懒得再和他废话,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晋夷远拦他:“不是说好我替你买鞭子,你便陪我吃顿饭吗,怎么,堂堂闻道学宫惩戒堂副使,竟然要食言而肥吗?”
副使脚步一顿,沉着脸又坐了回去。
很快,晋夷远定的菜被陆陆续续上来,两个人竟然上了几十种菜,荤素、点心皆有。
副使愣了下。
晋夷远将碗筷推过去:“全是你爱吃的,我记得一清二楚呢。”
副使眉头皱起。
晋夷远见好就收,又笑嘻嘻地道:“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反正是我这狗付账。”
副使:“……”
副使冷冷瞥了他一眼,但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晋夷远心中窃喜。
有门。
楚奉寒吃饱了会犯困,整个人慵懒得不行,脑子也会晕晕乎乎不如寻常聪敏,就算亲他一口也只是被瞪一眼,懒得计较,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晋夷远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两人关系缓和缓和。
副使垂着眸准备夹兔子样式的点心吃。
晋夷远正要大献殷勤,却听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庄灵修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视线一扫:“哟,今儿这么丰盛啊?”
楚奉寒立刻将筷子移开,皱着眉夹了个不喜欢的辣椒。
晋夷远脸都绿了,阴恻恻道:“你有急事吗?”
没急事赶紧滚,没看到正幽会呢。
庄灵修“哦”了声:“没事。”
晋夷远:“那你就……”
“哎,兔子糖糕!”庄灵修自来熟得很,全然没管晋夷远的死亡凝视,从一旁拆了碗筷,一屁股坐在楚奉寒身边,“不介意我蹭一顿饭吧。”
楚奉寒辣得嘴唇微红,面容仍然清冷:“你不是带少君回半青州了吗,生机可补回来了?”
“自然。”庄灵修道,“我兄长也因其他变故,需要暂住闻道学宫一段时日。”
楚奉寒一愣:“庄灵戈?”
“嗯,我还有其他兄长吗?”
楚奉寒似乎想通了什么,幽幽道:“十大学宫听照壁上,已有‘讨狗联盟’前去学宫后山红枫林诛杀庄灵修。”
“我看到了。”庄灵修温文尔雅地一笑,柔声道,“我兄长修为接近化神境大圆满,比副掌院还要高,他们定然有去无回。”
楚奉寒:“……”
这人就真不怕日后碰上硬茬,将他狗头给削了吗?
晋夷远看起来像是要让庄灵修有来无回,沉着脸一直在那喝酒。
庄灵修脸皮极厚,这狗皮膏药算是甩不掉了。
行吧。
就算不缓和关系,起码多说几句话也行。
见庄灵修开始闷头吃吃吃,晋夷远又赶紧抓紧机会:“奉寒……”
“奉寒!”
又有人推门而入,将晋夷远未尽的话给直直憋回去,差点噎死。
徐南衔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好似哭过、耳根脸颊都通红得要命的夙寒声。
瞧见一桌子的菜,徐南衔眉头一挑,将夙寒声往桌子前一推,道:“碗筷在那儿,嗯,对,你拿个在旁边吃吧,想吃什么自己夹。”
夙寒声见徐南衔终于不再打趣自己,赶紧捧着碗坐在角落里吃吃吃。
晋夷远的眼神几乎都带着森戾的杀气,从牙缝里飘出来几个字。
“你又来做什么?——怎么还带了个专门蹭吃的?”
徐南衔和庄灵修双剑合璧,今天他别说和楚奉寒和好了,连说半句话都困难。
徐南衔熟练地拿着碗筷坐在楚奉寒另一边,眼疾手快和庄灵修争抢最后一个兔子糖糕,两人筷子像是在过剑招似的,噼里啪啦。
“想找奉寒说明日的庆功宴啊。”徐南衔一边用筷子打架一边随口道,“以及这个过几日我们就要外出历练了,去的地有点危险,好像有棵魔族的蚀骨树跑了出来,各大门派都在悬赏想将其逮住连根除掉。”
夙寒声将脸从碗里探出来,茫然道:“蚀骨树是什么?”
徐南衔将抢到的兔子糖糕夹给夙寒声:“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继续吃你的。”
夙寒声:“哦。”
吃吃吃。
“大人”为了几块点心,拿筷子在那打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晋夷远看不过去他们隔着楚奉寒打架,怒气冲冲地让人上了一桌子的点心。
可即使如此,庄灵修去夹一块点心,徐南衔放着其他满桌的不去吃,反而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似的,面无表情地拿筷子和他争抢。
庄灵修额间青筋轻轻跳动,眯着眼睛笑道:“不北,我何处得罪了你吗?”
徐南衔冷冷道:“你说了不会告诉奉寒。”
“我的确没告诉他。”庄灵修当着楚奉寒的面,丝毫不避讳地道,“我只是拿这个秘密去换另一个秘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陈山长那日清晨为何会衣衫不整脚下发飘吗?”
楚奉寒:“……”
是当他死了吗?
徐南衔幽幽道:“我为何要去关注其他人的事?”
庄灵修反唇相讥:“那你怎会知晓奉寒和晋狗的事的,难道你也去那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去了?”
“放屁!”徐南衔被庄灵修一激,为证清白反手就把楚奉寒卖了,“是奉寒那天清晨衣衫不整脚下发飘地从外面回来,我才知道的!”
楚奉寒:“……”
晋夷远:“……”
楚奉寒手指颤抖地拿出自己新买的鞭子。
啪、啪。
两声破空利响。
庄灵修破窗而出,徐南衔扛着还在抓着几块点心啃的夙寒声跟着从窗户御风出去,还在回头道:“奉寒,我当真不是有意的……啊!好险!”
楚奉寒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追上去将两人抽死。
“别走!给我滚回来!”
副使发怒时寻常人一般不敢往前凑,唯恐挨了鞭子。
晋夷远却是英勇地一把上前揽住他:“别和他俩一般见识,他们今日纯属就是故意来蹭吃添堵的。”
楚奉寒冷冷道:“我让你碰我了吗?”
晋夷远只好将手松开。
不过这一通胡闹,终于没了搅局的人,晋夷远又开始暗暗窃喜。
但没过片刻,雅间的门又被轻轻敲了下。
兰虚白奄奄一息地扶着门框,闷咳几声,喘了大半天才平复呼吸,虚弱道:“这楼太难爬了——灵修说这儿有酒局,咳咳,我没来晚吧?”
晋夷远:“……”
他必杀庄灵修。
***
庄灵修搅了晋夷远的局,冲到别年年坊市的一条幽巷,发现楚奉寒没追来,这才笑眯眯地揽着徐南衔的肩。
“哈哈哈楚奉寒脸都绿了,是不是很好看?我为你出了口恶气,就别生我气了吧?”
徐南衔瞥他一眼,大概和此人同窗三年给折磨得习惯了,被楚奉寒追杀三天竟然也没气多狠。
“你迟早被人打死,到时我可不救你。”
庄灵修深情地说:“心肝儿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在说气话。”
徐南衔骂道:“滚蛋。”
夙寒声蔫蔫挂在徐南衔手臂上,摇摇晃晃地一直没吭声。
庄灵修察觉到不对,凑上前摸了摸夙寒声的额头:“萧萧,怎么了,吓着了?”
方才徐南衔扛着他要跑时,大概是肩骨无意中戳到胃了,夙寒声手里抓着两把点心也没胃口吃,恹恹地递给师兄。
“娇气。”徐南衔随手接过,塞了一块给庄灵修,其他的直接三口两口给吞了。
他拍了拍爪子上的点心渣子:“走,带你去其他地方吃点汤汤水水,一会就活蹦乱跳了。”
夙寒声摇了摇头:“不想吃——我弄坏了百里的弓,要寻三千年份的神树之藤来为他重新做弓,师兄知道别年年哪儿有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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