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点点头。
那里没有其他兽人留下的气味,也没有种植的痕迹。
他们部落领地里的食草部落也没见种这个的,那就可以挖。
白杬没继续想这个事儿。
他抓着其他的幼崽放在自己腿上,也拿了梳子给他们梳毛。
呼噜呼噜的声音传到其他兽人的耳朵里,渐渐的,兽人们纷纷趴下。大家一起梳毛毛。
春困夏乏。
早上起来过早,兽人们饱了肚子,安心地在梳毛的享受中睡个回笼觉。
白杬挨个儿给小崽子们梳完,转头往身后的大黑狼身上靠,眼睛浸出困顿的眼泪。
阳光不断向着山洞的方向侵入。
兽人们无忧无虑地颤了颤耳朵,肚子缓缓起伏。睡得更熟了。
*
下午,蝉叫得更大声。黑狼们耳朵盖在头顶,幽怨地看了一眼山林。
睡了一觉起来,精神百倍。
白杬顶着草帽出去。
部落里的牛羊都在树荫底下趴着睡觉,它们面前的草堆得严实,吃完了就有兽人补上。
白杬脚步一顿,转个放向去储物洞里拿了一点的盐块出来。
他在盐块下面垫着兽皮,放在它们跟前。
动物同样需要盐分。
部落的盐不多,牛增加到八头的时候,白杬才将部落里多余的那一小袋巴掌大的盐交给了养殖队,让隔三差五地给喂一点。
*
阳光透过树缝,落下斑驳的亮光。
青年绸缎似的头发上,是一道道不规则的光晕。阳光像在作画,携着金芒流动。
白杬盘腿坐在树底下,撑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牛羊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舔盐。
曜走过来,往他身边一坐。
白杬转个头,眸光点点,从他的脸一直绵延到他的胸膛手臂。“怕热你还出来干什么?”
“出来看阿杬在干什么。”
白杬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不动,右手移过去,曲指在他手背青筋上按了按。
“湿乎乎的。”
曜翻开手掌,勾住白杬纤长的手指,交错。“想什么?”
“想咱们部落里的盐。现在是不是只有一袋了?”
曜点点头。
曜的侧脸硬朗,棱角分明。但是那卷而密的睫毛却柔和了他的气质。
这么低头,专注地捏着自己的手指玩儿,有点像找到了玩具的大狗狗。
白杬提起嘴角。
曜:“秋季的时候还有一次部落集市,阿杬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白杬侧头靠在他的肩膀,半阖眼扫过树缝中的阳光,“咱们吃的盐全是西荒的,就没有东荒的吗?”
“没有。”
“大荒的盐最重要,只要有盐的部落就会派兽人把守。”
“我们部落没有盐,北边的雪原部落有,但是只能自己部落的吃。”
“西荒盐多,但现在都归兽王城管。也只有在给兽王城那些享乐的兽人搜集好东西,他们才会拿出来交换一点点。”
白杬撇撇嘴,直起身:“顺带还能提高兽王城的威信。”
“嗯。”
曜看着交错的手。
阿杬的手白,像剥了壳的笋。皮肤也嫩,他就捏了一会儿,阿杬的手背上就起了一道道红色的手指印。
曜轻轻摩挲,心道:力气用大了点。
“命脉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这还怎么发展。”白杬仰天长叹。
曜长臂一伸,勾着白杬跟自己坐得近一点:“不这样,他们更不敢放我们在东荒生活。”
白杬咬牙:“卑鄙无耻。”
曜拍拍他的背:“夏天过了,秋天就来了。等食草部落的兽人们收完地里的植物,我们就可以开始去部落集市。”
白杬往他身上一歪,脑袋在他的肩膀上撞了两下。
鼻尖不小心贴到有了微微汗珠的皮肤,白杬也不嫌弃,反而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
“咱们部落惨兮兮。”
树下坐着,有风的时候还算凉快。
白杬又是个不易出汗的体质,这会儿摸起来也是冰冰凉凉的。
曜干脆伸手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方便他靠着自己。
他看着在兽皮上舔舐的牛羊:“他们要是吃盐,我们可以先去温泉那边搬一点石头回来。”
白杬忽然直起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盯着他灰色的眸子。
“搬石头?”
“嗯。”
搬石头……
白杬深吸一口气,又颓丧着脑袋往曜的颈窝砸。
曜手快一步,护着他的额头,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怎么了?”
“地下有盐。”
“地下?”
“嗯。地下。”丘陵地区多井盐,只要打井下去,把地下的卤水取出来煮,那一口井盐可以管数年之久。
受益的兽人少则几代,多则几十代。
“那要挖坑吗?”
“挖不出来。泥我们能挖,但是泥下面是石头,有盐的那一层更是在石头下面。”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行。”
“那慢慢来。”
白杬眼中燃起熊熊火光:“不过在我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让黑狼部落一直受制于这个东西。”
转个头,脑门蹭到曜湿乎乎的脖子。
白杬的畅想暂时结束。
“还抱?我都给你捂热了,你看看你多少汗?”
曜托着白杬的后臀,站起来。
视线陡然升高,白杬手一把勾着他的脖颈:“抱我起来的时候提个醒儿,要是我没抓稳摔了怎么办?”
“不会摔到阿杬的。”曜仰头,下巴蹭了蹭白杬的胸口。
白杬伸手抵着他:“扎。”
他弯眼:“动不动就蹭,狗还是狼?”
曜也笑:“是狼。”
*
两人往林子里走,白杬斜斜地倚在曜的肩膀,路过养兔子的地儿时,低声道:“怎么感觉兔子又多了?”
“早上的时候,我教了会儿幼崽们打猎。”围栏另一边,响起山的声音。
白杬:“棚子里的兔子都放到这边来养了?”
山:“没有,这边都是新抓的。”
林子里的兔子活动空间比棚子里的大些。
下面浅浅地铺了一层碎砖碎瓦,周边依旧是用石块木棍拦起来的。
白杬看着里面依旧左一个坑右一个洞,还有像补丁一样四处塞洞的石头。默默将脸埋在曜的身上。
“阿山叔,要不……”
“阿杬,我们不累的。”山立马打断白杬的话。
他坐起来,也看着那起码十几个被堵住的洞,憨笑着挠头:“我们可以养。”
“没说不养。阿山叔,我问你个问题。”
“阿杬说就是了。”
白杬凑近曜的耳朵,低声:“放我下来。”
曜环住白杬的手臂紧了紧。
“快点。”白杬捏他耳垂。
曜矮身放下。
白杬摸了摸自己被曜的大爪子盖了一会儿就湿漉漉的小腿,坐下。
一边的天见状,从兽皮上滚了一圈儿,毛毛虫一样挪到山的边上。
“要不要叫圆和蓝?”
“我们来了,来了。”圆和蓝从山洞出来,脑袋上还顶着草帽。
白杬沉默一瞬。
他本来就想随便问问的,现在得仔细想想再说了。
“咱们部落的动物是肯定要一直养下去的。”
“我希望咱们以后的生活,就像是我说的那样,不需要天天出去捕猎,只在家种地养大荒兽就可以活下去。”
一听不是让他们不养了,几个兽人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白杬淡笑:“咱们吃的肉多,大型的大荒牛、白羊以及大牙猪我都觉得可以继续养。灰灰鸟我们养过,很麻烦,这个不适合。”
“但是其他的,我们都还没有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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