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间转了转,没什么收获,白锦扶又进了屏风里面,里面就是一张床,床上被子和枕头都放的很整齐,床单上一丝褶皱都没有,显示出主人爱整洁的特点。
白锦扶正好有点累了,于是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景彧应该不会介意自己在他床上躺一会儿吧?反正天色都晚了,早晚都是要躺上去睡觉的,应该也不在乎会不会把床弄乱了,于是心安理得地身子一歪,和衣倒在了床上,顺手拉了拉枕头让自己能枕得舒服点儿。
可手伸到枕头下面的时候,却无意中摸到了一块像是手帕一样的布,白锦扶抽出来一看,果然是条手帕,不过这条手帕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些好像是什么液体干涸了的痕迹,和旁边整洁的被褥床单显得格格不入。
白锦扶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先心虚地朝外看了眼,然后慢慢拎着手帕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除了沾染了景彧身上的那股白檀香味,其他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说明上面的液体应该只是水之类的东西。
白锦扶又把手帕拿在手里抖了抖,正反面来回端详了两眼,忽然眉心一跳,等等,这条手帕?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那日景彧陪太子一起去他的营帐慰问他的时候,就是拿的这条手帕替他擦的眼泪?
白锦扶:“……”破案了。
可是手帕脏了为什么不洗,还放在枕头下面?
白锦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双颊上顿时像有火在烧,人也口干舌燥了起来。
白锦扶的思绪控制不住地往不该想的方向发散,景彧把这条沾着他眼泪的手帕放在床上是干什么呢?会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对这条手帕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景彧已经喜欢他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锦扶大口吞咽了下口水,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救命!打住!不能再继续脑补下去了!
白锦扶忙把手帕塞回枕头下面,也不敢再继续在床上躺了,站起来把床收拾了下恢复原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心脏却扑通扑通毫无慢下来的趋势。
发现这条手帕,真是比他发现景彧喜欢自己还要让他震惊,造孽啊……他竟然把一个正人君子硬生生掰弯成了痴汉!他有罪!
白锦扶觉得有些无颜面对景彧,于是没等景彧回来,先出了营帐打算回自己的住处。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了韩玉成,因为韩玉成在别人眼里明面上是烈王的人,其实暗地里是太子的人,所以在外面,白锦扶和韩玉成并不会有太多交流,免得太过显眼,引起别人注意。
韩玉成走到白锦扶面前停下,拱手行了个礼,“七殿下。”
白锦扶微颔首,“韩相。”
韩玉成压低声音道:“太子已经打算送皇太孙连夜回京,随行的护卫并不多。”
白锦扶闻言眯了下双眸,杀机乍现,“计划照旧。”
——
当着众目睽睽,段无忌和段恒把白锦扶推出了营帐是事实,又加上烈王在那儿不依不饶,太子也不好徇私,又担心段无忌留下会和白锦扶再起冲突,只能让段无忌和段恒先行返京闭门思过,算是惩罚。
段无忌和段恒两人连夜轻车从简从皇家猎场出来,在一队护卫的护送下往京城方向行去,从皇家猎场到京城要走上一日的时间,漏夜出发,大概第二日傍晚就能回到皇宫。
段无忌从未有像今天这样憋屈的时候,春猎还没结束,他就灰溜溜地回了京,等到了京城,怕是所有人都要把他这个皇太孙当笑话看了。
坐在马车里的段无忌气不过,握拳砸了一下车厢壁,恨声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烈王那个老东西死揪着我不放,父亲才会罚我们先行回京,换做是其他人,就算亲眼看到我们把段亭祺推出去,又会说什么?难道还会帮一个无宠的皇子冒得罪我的风险?烈王这个老匹夫,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手里!”
一旁的段恒惭愧地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动手的。”
“你有什么错?”段无忌恨铁不成钢地瞟了段恒一眼,“你是为了帮我,有什么错?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错的人明明是段亭祺,是他胡搅蛮缠在先!”说到这里又冷笑了声,“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要我们给他磕头请罪,要不是他,我能沦落至此?很好,我总会让他有跪到我脚边磕头求饶的时候。”
段恒畏惧地看着表情阴鸷的段无忌,小心翼翼地劝道:“你也别太生气了,为这种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段无忌瞧见段恒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忽然马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两人没坐稳,差点因为惯性扑出去摔倒在地,等稳住了身形,段无忌推开车窗,阴沉着脸朝外面的护卫低吼:“怎么回事?!”
然而没有一个护卫回答段无忌,只见外面的所有护卫突然一下子都从马背上下来,唰唰唰相继抽出腰间佩刀,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听护卫长大喊道:“保护长孙殿下!有刺客!”
段无忌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回头去找自己佩剑,而段恒则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瑟瑟发抖地问:“有刺客?有刺客怎么办!”
段无忌到底不是酒囊饭袋,处事倒是临危不乱,神情冷峻沉着地看着车窗外,冷冷道:“闭嘴,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行刺本殿!”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到近,伴随而来的,还有“嗖嗖嗖”利箭破空的声音,一支支羽箭射在马车厢上有几支箭头甚至都射穿了车厢木板,段恒看见后吓得不知所措,抱着头就要往凳子下面钻,段无忌则拿着剑,端坐在座位上,面朝车门严阵以待。
外面很快响起厮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响成一片,听得人心惊胆战。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似乎有渐渐平息下来的趋势,只听到护卫长大喊道:“穷寇莫追,保护长孙殿下要紧!”
段恒闻言大喜过望,从椅子下面爬起来,“结束了吗?刺客被打跑了?”
段无忌瞪了一点用都没的段恒一眼,起身拿着剑一脚踢开车门来到马车外面,只见马车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首,有刺客的也有随行护卫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夜行衣打扮的刺客,还有几条漏网之鱼眼见行刺失败,也不恋战,怕留下活口,骑上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护卫长查看完情况,来到马车前,关心询问段无忌:“长孙殿下,您和燊王殿下无碍吧?”
“我们没事。”段无忌居高临下地问,“刺客是什么人?身份可能确认?”
护卫长道:“刚刚看过了,尸体身上并无信物,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没有活口留下,尚且不能确认他们是何人指使。”
段无忌紧紧握着手里的配角,哂笑道:“这还用想?我从猎场回京,事出突然,谁还能未卜先知提前安排这样一场刺杀?显然幕后黑手也是临时起意,所以才会因为时间仓促,准备不足,这么轻易地就失败了。”
段恒站在段无忌身后探头探脑,“你已经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我们了?”
段无忌没有回答,转过身远眺着身后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夜色,黑眸里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
——
段无忌和段恒离开皇家围场的翌日,真正的狩猎大赛才拉开序幕,从日出到日落,以一日为限,谁打到的猎物多算胜,晚上还会给比赛获得前三名的勇士举办庆功宴。
白锦扶对狩猎比赛没兴趣,最重要的是,昨晚他在景彧枕头下面发现了那条手帕后,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彧,于是借口身体不适,在营帐里躲了一天的懒,但到了晚上的庆功宴,他躲不过去了,只得磨磨蹭蹭地穿戴好出了门,来到举办庆功宴的营地。
白锦扶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庆功宴早就开始了,文武百官围坐成一圈,中间场地上架着高高的篝火,身材曼妙的舞姬们围着篝火表演着歌舞,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太子坐在最前面的高台上,左右手两旁是这次庆功宴的主角——狩猎比赛的前三名,白锦扶注意看了眼,只见江叔衡赫然坐在第一个位置,显然这次比赛是他夺了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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