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巧盈一个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不可能使唤得动这么多人帮她打掩护,这背后定然还有杨氏的推波助澜。
白锦扶脸色铁青,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直接把那女使推倒一旁,一脚用力把门踹开,走进去一看,没想到里面的画面倒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只见景彧阴沉着脸坐在床边,汪巧盈则跪在他脚边低头不语,地上有个被打碎的碗,周围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汤汤水水。
景彧身上虽已经脱掉了外袍,只穿着中衣,但穿的还算齐整,汪巧盈身上的裙衫也好端端穿在身上,头上发髻钗环什么的都在,白锦扶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景彧身边,关切地问:“侯爷,你没事吧?”
景彧摇了摇头,目光扫到汪巧盈身上,冷声问:“谁让你过来的?”
汪巧盈咬着唇,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太夫人让我来、来给侯爷送醒酒汤。”
景彧指着那堆碎瓷片,“你方才给我喝的是醒酒汤?”
汪巧盈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头低得不能再低,不敢抬头看景彧一眼,明显是心虚。
白锦扶不相信地冷笑道:“既然是醒酒汤,为何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送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懂得避嫌还是刻意为之?还有,怎么不见陆棠他们人?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景彧不再给汪巧盈多余的眼神,扬声朝门外道:“外面的人进来。”
外面两个仆妇听到声音走进来,跪下来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等候发落。
景彧面无表情地道:“去通知太夫人,今晚就着人将汪氏送出府送还汪家,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汪氏再上门。”
汪巧盈听完后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又伤心欲绝,随后跪行到景彧脚边捂着胸口哀泣道:“侯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对您一往情深,您难道真的体会不到吗?侯爷,求您别赶我走,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吧,哪怕是当个妾,不,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您,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景彧厌恶地转过头,对那两个仆妇道:“你们两个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想我现在一起发落了你们?”
仆妇们忙动作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架起哭闹不止的汪巧盈将人拖了出去,等哭声走远后,屋里屋外都恢复了安静。
白锦扶先去把门关上,然后回到景彧身边坐下,仔细地观察着景彧的脸色,问:“你真的没事?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我一来发现汪巧盈在你房里,还以为你们……幸好没出什么事。”
景彧微微侧过脸,有意无意地躲避白锦扶探究的目光,哑声道:“本来是睡了,听到你在外面闹的那些动静后就醒了,本来也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白锦扶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地上那摊水渍,“那汪巧盈送来的醒酒汤你喝了没?”
景彧点了下头:“喝了,她趁我熟睡时喂我喝了大半碗。”
白锦扶怀疑地道:“那真的是醒酒汤?会不会还放了别的东西?安全起见,要不请大夫过来瞧一瞧?”
“不必,我心里有数,此事毕竟事关家丑,不宜对外声张。”景彧抬手打断他,“你不是回去了,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
白锦扶想起正事,从怀里摸出金鱼玉雕,递到景彧面前,“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景彧随手从白锦扶手心里拿走金鱼玉雕,“我收下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白锦扶觉得奇怪,景彧怎么连他送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着急赶他走?而且眼睛也不看他,好像一直在避开他的视线。
不对劲。
“你怎么了?”白锦扶拉了拉景彧的衣袖,脖子伸长了把脸凑到景彧面前,仔细地盯着男人观察,结果被他发现景彧的脸倒没什么大变化,但是脖子和耳朵都很红,呼吸声也能听得出来很粗重,还有带了点急促。
白锦扶好奇地用手摸了摸男人脖子上的肌肤,感受到上面灼热的温度后,惊呼出声:“你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白锦扶的触碰带给景彧的反应极大,男人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些,反手攥住白锦扶的手腕,幽暗的黑眸瞪了眼白锦扶,哑声警告:“别乱碰,没有发烧,是那碗醒酒汤里加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都是男人,白锦扶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景彧的意思,怒极反笑,“居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无耻之尤!侯爷,这虽然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不该置喙,但今日就算你怪我我也要非说不可,你那个继母,还有二弟,尤其是那个表小姐汪巧盈,这三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们。”
“我明白。”景彧松开白锦扶的手,似乎觉得很累,闭着眼倾斜身体靠在床头的柱子上,再次催促白锦扶离开,“你快走吧,我这儿已经没事了。”
皮肤上的薄红已经蔓延到景彧的脸上,让原本清俊的脸染上了欲的痕迹,单薄的中衣下,精壮紧实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也握成拳抵在床沿上,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白锦扶不敢苟同地拧起眉头打量着男人,“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去帮你倒杯凉茶来吧?应该能帮你缓解药性。”
白锦扶起身正准备去倒茶,景彧倏然睁开眼,一把拉住白锦扶的手,黑眸中带了丝丝猩红之色,危险地注视着白锦扶,“我都说了我没事,让你快走,你能不能听话点?”
白锦扶咽了口口水,怔怔地道:“可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离开?你明明需要我留下照顾你。”
“我、不、需、要。”景彧一字一顿地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对白锦扶说话的语气太过冷淡了,用力闭了下眼,缓和语气道,“我的酒还没醒,又喝了汪巧盈送来的汤药,你留下,只会造成我的困扰,你明不明白?”
“我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白锦扶的心跳因为景彧的话不争气地加快跳动,耳边心跳如鼓,大脑里一阵阵晕眩,理智告诉他不该在这时候与景彧有再多纠缠,可本心却在提醒他,有些问题没弄清楚答案,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你喜欢的不是女人吗?而我是个男人,又能对你造成什么困扰?”
景彧眉头动了动,慢慢松开白锦扶,撇过头漠然地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白锦扶却在景彧松开他手的瞬间,反抓住了景彧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面对面站在景彧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问:“景彧,你不舍得我走,除了因为我们的交情,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这是白锦扶第一次唤景彧的名字,景彧听到后喉间滚了滚,默然了会儿后,扭动身体想要推开白锦扶,声音沙哑地道:“没有意义,毫无意义,阿扶,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兄长,你就快走……”
“我本来就没想认!”白锦扶手下骤然发力将景彧推倒在床上,随后倾身覆上去,撑起一只手俯视着下面的男人,嘴角微微挑起来,笑得无奈又伤感,“我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可是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你能体会吗?”
景彧定定看着白锦扶,脑子里因为酒精和药性的催化,变得越来越混乱,眼前的这个阿扶看起来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他认识的那个阿扶很乖巧很懂事,而现在这个,一点儿也不听话,偏要和他对着干,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感觉……心跳快得不像自己。
“我能帮你,我想帮你,让我帮你。”白锦扶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地抚上男人英俊的眉眼,红唇微张,吐出的话语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让景彧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眸,“既然喝醉了,那就当它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不好……”
景彧既喝多了酒又中了药,可白锦扶是清醒的,他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帮景彧纾解压抑的痛苦,也只有这种情况下的景彧,才没有拒绝他。
青色织锦的床幔放下来,阻隔了外面的光亮,床里面光线晦暗不明,助长了情焰的滋长,平日里端方清雅的男人,现在披头散发地背靠在床头,清俊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汗,眉眼低垂,薄唇紧抿,一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手背上青筋突兀,骨节泛白,一手攫住白锦扶的肩膀,力道失控,五指都快嵌进了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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