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天下(147)

    柳千寻抬头望着远处，只剩下骏马踏风的尘土，已不见了秦君岚等人的身影。她跨上骏马，轻抚黑星脖间鬃毛，温柔言道，“黑星，我们走吧，不要太快了。”
128.出奇制胜
瑜州距浏城相近，快马加鞭不出半日便抵达军营。除了离月, 没有人知道秦君岚的身体不能经受骑马颠簸, 而她自己惦记战事, 也未放在心上。
    在主帅杨将军带领下, 她来到一处制高点, 隐约能够看到不远处战火连天。浏城已经攻打了十天十夜，今天是秦君岚谕令的最后一天，浏城的战役却依然未有进展。
    “杨将军也是百战名将，竟连一个小小浏城都拿不下, 真叫朕意外。”秦君岚阴沉着脸，故意露出不快的表情, 示意她对于赤甲军这场战役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末将无能, 请皇上降罪。”
    “对方究竟来了个何等人物, 让你都束手无策？”
    杨将军觉得无地自容, 他确实已经是冀国武将里面的强将，调兵遣将, 训练军队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只是对方用的阵法, 他竟无法破解, 导致赤甲军所有的进攻有去无回, 毫无进展。
    “末将研究兵法和阵法数十年, 着实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打法, 还未...未曾寻到破解之法。”
    秦君岚冷笑, 遥望远处, 除了听到号角声便是双方厮杀的声音。赤甲军的战服像一头狂狮，席卷而去，但羽兵也毫不畏惧，在大将带领下，突出重围，就像在城门前筑起一道人墙，不让赤甲军靠近半步。
    “去前面，朕要看看她用了什么阵法。”秦君岚一声令下，无人敢反对，战机延误，便会影响统一天下的进程，御驾亲征若还不能取胜，那传说中的赤甲军恐怕就要声名狼藉了。
    两军交战，羽兵先发制人，以三万人为第一波攻击，迎接赤甲军。羽兵战甲为蓝色，与赤甲军形成鲜明的对比，每个士兵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赤甲军的攻击和防守极具章法，弓箭手以箭雨发动突击，再由遁甲军齐步上前，长矛队与遁甲队形成有效呼应，不仅拦下羽兵莽撞的突袭，更加保存了实力，减少许多伤亡。
    羽兵像杀红了眼一般，看到红色军服就展开厮杀，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蓝色战服血染一片，地面的尘土，微微泛着红色，与晚霞融成一色。
    赤甲军未能找到羽兵的攻击规则，始终处于防守状态，羽兵看似莽撞但实则颇有规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仰仗的长公主凌钰，亲临战场担任主帅，布置了一道新型阵法，成了一道稳固的防守，更加能够形成有效攻击，至少让赤甲军的攻城毫无进展。
    两万排头兵在前，三万大军在后，秦君岚被簇拥在军队中，她站在巢车制高点，向羽兵观望。看到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主将正展开厮杀，那身影正是凌钰，她矫健的身姿在战场上穿梭自如，她手持利剑，对冀兵毫不手软，无人能够在她剑下生还。几十名士兵血溅当场，染红了铠甲，她那双美瞳恍若变成了赤色，像喋血猛兽，将这片厮杀的战场，变成修罗地狱。
    赤甲军的遁甲十分坚硬，无法破解，蜂拥而上的羽兵死了一波又一波，他们冲得太快，未能看破遁甲，便被藏在遁甲后方的长矛刺穿身体。
    “叶冥，无命，护我去遁甲军。”凌钰说罢脚踏地面，忽然跃身而起，叶冥与蔺无命相视一看，拔剑砍杀挡在身前的冀兵，也飞身而上，护在凌钰左右，为她清除眼前的障碍。
    凌钰以冀兵肩头为踏板，迅速地向遁甲军飞去，有冀兵发现凌钰冲来，即刻形成长矛攻势，一队士兵默契地将长矛同时向凌钰攻去，尖锐的长矛刺向她，只见她旋转身姿，提气运掌，掌风如刀，长矛兵的武器竟然就那样被她一断为二，与此同时叶冥的快剑，疾如闪电，瞬间直取阻碍凌钰前行的士兵人头，蔺无命则为凌钰开路，护她前行。
    她如闪电般得出现在遁甲军前，忽然她十指微屈，微黄的光在指尖跳动，她几乎运了十层功力，将所有力量集中手指，双掌交错，同时发出，像一道道无形的光剑一般穿梭而去。凌钰的一指弹的功力比柳千寻高出许多，她的攻击力竟将遁甲破开一个洞，持盾的士兵身体顿时多了一个窟窿，一排人顷刻倒下。
    后位军忙想补上，凌钰怎能给他们机会，当她撕开一道口子时，羽兵就默契般冲上来，将第一道遁甲军的防护给破灭了。
    这一切都被秦君岚看在眼里，但秦君岚却冷静自如，丝毫没有因遁甲军被破而晃神，她反而是平静得可怕，像陷入了某种沉思。杨将军却忙抽调五千铁骑上前支援，不能就这样陷入被动中。
    “皇上，羽兵的莽撞像是佯攻，可能是在干扰我们判断其阵法的障眼法。”
    “你说的对，离月，拿纸笔来。”
    离月知道秦君岚定是看出了端倪，忙差人将笔墨纸砚端来，一名侍卫屈身，以背为案供她使用。
    秦君岚目视前方，发现除了上前厮杀的羽兵，后方三队兵始终未动，不管跟赤甲军如何厮杀，都未曾离开过自己的位置，就像每个人脚下画了一个圈，不得出圈一般，这不正是守阵之法吗？
    “皇上难道是看出是何阵法了？”离月低头望着秦君岚在纸上横竖分别画了三条线，只是这三条线相互交错形成复杂的网格，离月顿时凌乱起来，“皇上这是...？”
    “哼，三横三纵之阵凌钰也敢用，妄以为以先头军就能扰我军视线。”
    “三横三纵？”离月思忖道，“莫不是用来御敌的上阵之法？”
    “皇上英明！末将曾怀疑过是这阵法，可她外围加了一层厮杀的乱兵，扰乱了视线，竟没发现不过是她故意为之的干扰。”杨将军恍然大悟，他竟然被羽国一个小小的长公主戏耍了，也是自己太墨守成规，以至于这阵法被稍加改动，竟一时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什么新创的排兵法。
    “传令，将投石机后拉五十丈，对战羽兵阵心发动连攻，命左右翼将军带领骑兵五千从左右方包抄，只包围不攻，弓箭手在投石机攻击后立即发动箭雨，在羽兵出现崩溃退城时，趁机而入，一定要把握他们退兵开城门的机会。”秦君岚指挥自如，她最清楚不过三横三纵阵法的漏洞在于，虽布局严密，可若阵心破坏，整个阵法都会溃散。
    “末将领旨！”
    秦君岚轻咳几声，胸口的不适感渐渐变强，但她唇角依然露着笑意。凌钰可惜生错了国家，纵然她恶补了兵法，也无法短时间内掌握真正的用兵要领，但能够将杨将军逼到如此境地，已经不凡。
    可惜，她是对手，并且是敌对的，是秦君岚一定要打败的人。
    三万羽兵的阵法确实是凌钰所布，她想以这道坚固的防守为城门拦下赤甲军的攻击，同时自己当了先头部队，厮杀对战。她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从天而降，投石机的巨石恍若跌落的陨石，重重地落在阵法中间。
    多少士兵当场被砸成肉泥，尸体被压碎在巨石之下，残肢肉骸不复得见。一声声惨叫声，惨绝人寰的战场，弥漫着恐惧、杀戮和血腥。凌钰正在浴血奋战，发现突如其来的投石机攻击，傻眼了，忙让指挥兵指导变阵退守。
    指挥兵刚想挥动旗帜，便被一把利箭射死，凌钰巡望过去，发现秦君岚手中正拿着弓箭，向她露出挑衅的笑意。
    “秦君岚！”凌钰恨得咬牙切齿，却丝毫没有办法，投石机本来是无法进行近身攻击的，所以她才主动出城迎敌，没想到秦君岚竟然御驾亲征，一来便破了她的阵法，还让投石机这么快投入了近身战中。
    “早该杀了她的！”蔺无命挥剑斩杀两名士兵，愤愤说道，白皙的脸上沾了血滴，未等他冲向前，叶冥已向指挥兵冲去，她虽独臂，身姿矫健，毫不受到影响。
    她扔掉手中剑，捡起写有“羽”字的指挥旗，上下挥动，给整队士兵以变阵的军令，否则他们死守阵法，便会被活活砸死。
    但叶冥专注于传令，却未发现有人在她身后，后背忽然被冰冷的长矛刺穿，血顺着肩膀往下流着，空荡的右手衣袖飘扬而起，她忍着疼痛握着长矛，身体猛然转动，折断长矛，刺入冀兵的脖子。
    秦君岚原本举起的箭靶，在看清叶冥脸后缓缓放下，口中喃喃自语，想起了白若溪，“叶冥....”
    原来她失踪这么久，是跟着凌钰了，秦君岚忽然心口隐隐作痛，眼前仿佛出现了白若溪嬉笑的身影，那个爱笑的姑娘，如今是否在天上看着她心爱的人，正跟她女皇姐姐的军队战斗呢？
    箭雨忽然发动攻击，羽兵忙用盾牌抵挡，却未发现正有骑兵靠近，被出其不意的箭雨分散注意力，却被骑兵突击，被打得措手不及，阵法大乱。
    “快撤，撤回城里！”凌钰大叫，羽兵将领相互传令，怎奈所有人却是将盾牌架起，护着凌钰，“请长公主先撤。”
    “战前抗命，想被军法处置吗？左将军，本宫命你立即带人撤退！”
    “末将领命！”左将军受命，在一片厮杀中召集军队回城，同时城门渐开。
    赤甲军所有的攻击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机遇，凌钰未曾料到这是秦君岚的一箭双雕的计谋，这也是凌钰出城迎战的弊端，阵法和出城迎战的策略是一把双刃剑。可惜凌钰遇到的对手是秦君岚，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并不是凌钰所长。
    “皇上，不如投石机先行攻城楼，与骑兵形成主副攻，分散羽兵注意力，让他们兼顾不暇。”杨将军想趁胜追击，秦君岚却摆手，“不，投石机若不慎入城，恐怕会伤及无辜百姓，巢车护行，巨弩护佑，记住，我们是破城，不是杀人，不可伤及任何无辜百姓，若羽兵投降，亦不可随意杀战俘。”
    “末将领命！”
    羽兵一路溃败，城门微微打开，迎接将士撤回城，他们一面抵挡骑兵攻击，一面护着凌钰，将士兵一点一点地退回去。
    城门前如群魔乱舞，蜂拥而至的两国兵焦灼地纠缠在一起，冀兵揪准时机，将巨弩对准城门，远程射来，击垮了门前的大军。
129.直捣黄龙
城门前如群魔乱舞，蜂拥而至的两国兵焦灼地纠缠在一起, 冀兵揪准时机, 将巨弩对准城门, 远程射来, 击垮了门前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