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予枫点点头,说:“那我先洗澡了?我一身都是汗。”
印致远当然同意,说:“好,你洗吧。”
等印致远走后,彭予枫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浴室倒是挺大的,又或者说,这里的酒店都不算特别差,只不过可能有了些年头,所以设施看起来不是很新。
冲热水澡是最治愈的时刻,彭予枫站在花洒下方,抬起头,让热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这一瞬间,他好像又想起陈礼延。
很快的,一闪而过的念头,彭予枫控制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不改天,还是道个歉吧,但前提是陈礼延还没有拉黑自己。彭予枫想。何必要真的要吓死直男呢。
门外响起刷房卡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滴滴声,彭予枫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估计是印致远回来了。
彭予枫洗完澡,拿起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他推开门,然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这边奔过来。
第5章 所以,你喜欢他吗?
“彭予枫……操,这里有蟑螂。”
印致远绕到彭予枫的身后,再一次地抓住彭予枫的肩膀。
他的呼吸就在彭予枫的耳边,他的身体靠过来,胸腔的震动是如此真实。彭予枫只短暂凌乱几秒,随后不动声色地和他分开一点。
什么破蟑螂。彭予枫想。他不是讨厌印致远,但也真的不喜欢有人离他太近。
“在哪?”彭予枫深呼吸。
印致远说:“在……我床头那边。”
“嗯。”彭予枫说,“我看看。”
彭予枫面无表情的,拿起酒店拖鞋,朝着印致远指的地方走过去。彭予枫做好心理准备,原以为是什么惊人的飞天大蟑螂,但其实……
还好。敌人的战斗力并不是那么强。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酒店是在郊区,所以生态环境比较好,自然虫子也会多一些。
彭予枫眼疾手快,啪的一下结束掉小蟑螂的生命。对不起,不是故意想杀你,但也的确无法做到和平相处。彭予枫想。
印致远在一边撕了点洗手间里的纸巾,彭予枫毁尸灭迹,然后又转头去浴室里洗手——他是有点洁癖的,前前后后用洗手液搓了好几遍才善罢甘休。
彭予枫走出来,顺便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对印致远笑了笑,说:“我好了,你去洗吧。”
印致远说:“彭予枫,you are my hero。”
彭予枫有点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说:“不至于。”
印致远去洗澡,房间留下彭予枫一个人。窗外是夏夜,虫鸣声响不停歇,彭予枫把窗户关上,害怕再有虫子进来。
他睡在自己的床上,掀开被子,检查一下枕头床单干不干净,然后在床头插上充电线,又开始给手机充电。其实今天电量还剩比较多,主要是没什么时间玩手机。
渐渐的,彭予枫进入一种很矛盾的、被信息流冲刷与淹没的状态。
他的身体已经累了,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叫嚣着赶紧去睡觉吧。但彭予枫的精神却又无比的清醒,并且想要再清醒一点。
似乎还有许多事情没做,舍不得去睡觉,舍不得闭上眼睛。
彭予枫点开社交软件四处看看,又点开微信看看,最后还要点开网易云,听一听今天的日推。
还有……印致远。
印致远给他的感觉有一点奇怪。
彭予枫的手机屏幕暗下去,浴室里传来模糊的水声,但彭予枫依然能描绘出那里面是个什么模样——花洒、浴帘、墙上的角落里安装着置物架,还有那二合一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不久前,他就在里面,现在,印致远在里面。
彭予枫翻了个身,感受到意识快要模糊了。
他在想,印致远是吗?又或者,和陈礼延一样。他已经开始逐渐厌倦这些试探了。彭予枫想。为什么他对同类的探测总是这样不精准,别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彭予枫的意识短暂地沉入黑暗中,他睡着了一会儿,但不是很熟,所以又被浴室门拉开的动静惊醒了。
“啊,对不起,彭予枫,把你吵醒了吧。”印致远压低声音。
“没事。”彭予枫拔掉手机的充电线,声音有些沙哑。
“你充完了吗?借我充会吧。”印致远问。
彭予枫说:“好。”
印致远把手机插上,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摸着黑坐到自己的床上。他没有穿上衣,脖子上还挂着白色毛巾。
彭予枫看见印致远的腹肌,随即想到,自己的腹肌好像没有他的这么明显了,这真是个悲伤的事情。他翻了个身,房间里只剩下一点印致远的手机光亮。
“上次我好像看见你和你朋友了。”印致远的声音忽然在彭予枫背后响起。
“什么?”彭予枫稍微回过头,迷茫地问。
“有次周五下班的时候。”印致远说,“你和一个还蛮高的男生讲话,记得吗?”
什么男生?印致远在说什么?彭予枫愣住很久,仿佛进入一段真空的状态,才陡然想到印致远在说什么。
“哦,他啊。”彭予枫有些吃惊,语气却很平静。
“怎么?”印致远说。
“没事。”彭予枫轻笑了一声,不打算继续往下说。
彭予枫只是没想到自己跟陈礼延说话的时候,竟然这么巧,会被印致远看到……而且,印致远居然还能记到现在。不过也有可能,毕竟那天来来往往很多途径的人群。
又过片刻,印致远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平静地问道:“所以,你喜欢他吗?”
这回是真的把彭予枫吓到了,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起来。
彭予枫迟疑地说:“什么?”
“你喜欢他吗?”印致远在黑暗中笑,“那个男生,我觉得特别帅,应该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惊叹的那种吧?而且又开不错的车……你喜欢他吗?”
彭予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了回去。
“保时捷?”彭予枫问。
印致远说:“嗯,他看起来挺年轻,家境不错?”
彭予枫说:“其实我不知道具体的。”
印致远说:“你喜欢他。”
这回印致远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了,而是十分笃定,真奇怪。
彭予枫在黑暗中看向他的方向,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却也只能模糊地看见印致远的一个轮廓。他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笑着说:“没有,我不喜欢他。”
“我不怎么认识他。”彭予枫又补充道。
“他看着你一直笑。”印致远说。
“是吗?你观察得真仔细,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彭予枫轻声问。
印致远也小声地回答:“是啊,为什么一直在看你们呢……我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这段话像是发生在梦里,跟着沉入寂静。印致远的手机屏幕也暗下去,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光源消失,四面八方的黑暗化为潮水。彭予枫的心跳起来,他眨着眼睛,看见床头开关上面的按钮,看着看着,发现上面有一点自带的绿色反光。
彭予枫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去,伸手想去按墙上的开关,却被印致远握住了手腕,然后很快松开。
“别。”印致远说。
彭予枫沉默片刻,说:“我看不见你的脸。”
印致远说:“你不用看。”
彭予枫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这回大概不会再猜错,问:“你是吗?”
印致远笑一声,反问:“是什么?”
彭予枫口齿清晰,说:“喜欢男生。”
这回轮到印致远沉默。彭予枫想。如果他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反正他看不见印致远,明天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梦。但片刻后,印致远似乎败给了内心的挣扎,他说:“我不知道,有时候是,但是有时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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