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予枫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礼延忽然对这些感兴趣,只是答道:“还行,我朋友累了,他们在对面甜品店坐着呢。”
陈礼延又问:“你们去哪儿了?”
彭予枫回他:“中山陵,知道吗?”
应该知道,太有名了。彭予枫想。
陈礼延小声地切一声,道:“当然知道,别的地方没去了?”
彭予枫有些失望地说:“我们太菜了,走不动,到处都是人。”
陈礼延扬起眉头,眉飞色舞地说:“难道不是人人人人人人?有个地方很不错,那边没什么人,下次你再去的时候我告诉你。”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好像真的想描述出那种人山人海的感觉。
彭予枫愣了愣,说:“你现在说吧,说不定我明天还能来得及去呢。”
陈礼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四个字:“网鱼网咖。”
彭予枫顿时:“……”
什么鬼地方。彭予枫想。陈礼延是在逗他吧?从那一连串的“人人人人人人”就开始逗他了。
镜头里的陈礼延还是在笑,他笑得眼睛像是一弯月牙。他特别喜欢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
彭予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立刻回答他,陈礼延摸了摸鼻子,又率先说:“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我记得那个地方在江心洲。”
彭予枫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想起他们这通视频的目的是为了带特产,怎么就话题扯到天边去了,他说:“你到底要什么?不要的话我挂了。”
陈礼延立刻说:“哎——我要啊,没说不要,你就给我带点小包装的鸭胗吧,尝尝鲜,一袋就可以。”
彭予枫说:“好,那我挂了。”
陈礼延说:“等等。”
彭予枫说:“嗯?”
陈礼延很认真地问:“你怎么给我?”
彭予枫说出自己本来的想法:“宋哥刚说要回去请我吃饭,让宋哥顺便给你?”
毕竟,宋景明跟陈礼延比较熟。彭予枫是这么考虑的。
陈礼延想了一会儿,没正面说好,只是模棱两可道:“等你回来再说。”
这一通视频有十一分钟,五分之四的内容感觉都是在和陈礼延说废话。彭予枫挂视频后,火速买了东西,然后回去找周韬和妙妙。
等彭予枫回去,妙妙已经吃完甜品,面前是个空空的盘子,她抬起头问:“你干嘛呢?和谁视频?”
妙妙这是有千里眼吗?彭予枫面不改色地说:“我大伯。我给他们带点东西回去。”
周韬这时候又有点饿了,神奇的是明明中午吃得快要撑死。
彭予枫笑着提议:“那我们直接去吃饭吧?你那个行程表也算是报废了,我们今天就去打了其中一个卡。”
周韬想起来了,也觉得之前自己制定的行程有些离谱,理想和现实之间果然有着不少的差距。
“走!”妙妙原地满血复活,“我来看看吃点什么!”
三人找到一家还不错的烤肉店,去的算早,没怎么排队。晚上也哪里都不想去了,他们就在新街口的几个商场里随便看看。主要是妙妙要看,彭予枫和周韬像是左右护法,一起被发配到“男朋友专座”那边等待。
回去之后已经快到午夜,还和昨天一样,彭予枫在公寓的楼下,周韬和妙妙则去楼上。彭予枫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好,然后去洗澡,给手机充电,再拆了一包零食架上的薯片吃。
于是,等他吃完薯片,假期的第二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彭予枫躺在沙发床上,打开app看一眼自己买的回程车票,确定好不会错过时间。他没有定闹钟,在别人家睡觉,彭予枫不可能睡得太熟,何况还有周韬和妙妙在。
他钻进被窝里,把灯都关掉,又感到一阵像是昨晚那样的轻松感。他喜欢周韬和妙妙的公寓,喜欢和朋友们待在一起,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搜陈礼延告诉他的那个很少人的地方。
戴着鹿角发箍的陈礼延就这么突然跳进彭予枫的脑海。毫无预兆的。
彭予枫一下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别想了,睡觉。彭予枫想。别想了!快睡觉!
他在沙发床上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这次脑海里的陈礼延像是经历了一次时光逆流——他的金发消失了,又回到黑发的时候,悠闲地坐在一辆蓝色共享单车的后座上对彭予枫笑,夕阳温柔地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啊,怎么这么烦人。彭予枫变得更加无奈。
等到彭予枫翻完A面,再翻B面,像一盒老式的磁带,来回反复三十分钟,也没睡着。
最后,彭予枫叹一口气,伸手把沙发床旁边的小夜灯打开,那灯是个可爱的红色蘑菇造型,看起来也像是妙妙会买的类型。发光的蘑菇灯有柔和的光,光圈很小,却给了彭予枫一点必要的光源,他再次条件反射性地打开手机。
再接着是微信。
再接着是陈礼延。
假期,没有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家人,也早已失去联系很久。
除了那些按时更新的公众号,根本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出现在彭予枫的世界。
现在,小陈变成他的好友列表第一位。
彭予枫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又不自觉地点开和陈礼延的聊天框,鬼使神差般播放一遍那段没有什么意义的60s语音——毕竟,是陈礼延家猫发的。
但彭予枫想不出陈礼延会养什么猫。
布偶?暹罗?美短?
说起来,陈礼延的气质……如果养一条二哈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彭予枫想起那次陈礼延在他公司外等他的时候,彭予枫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陈礼延却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让他不要说他狗狗眼。
其实,还是挺形象的。
长相冷峻的帅哥,笑与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彭予枫关上手机,又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面,在彭予枫快要忘记陈礼延的时候,陈礼延再次出现。这时候,彭予枫才发现,关于不了解的陈礼延,彭予枫竟然也记得很多。
只是几秒钟,彭予枫陡然间安静下来。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一下,彭予枫把手放在胸口,起初有点茫然,随后又想,不会吧?
可是在这不情不愿的否认之中,彭予枫又想,好像他的确有一点不对劲——不过,喜欢直男是千万不能做的一件事。
以前还和徐睿谈恋爱的时候,彭予枫也认识过几个相同的朋友们。有一年彭予枫认识了一个特别帅的男孩,男孩对他们说过,他正在偷偷喜欢他们班的班长,班长是个直男。
他们班长是校足球队的,男孩为了接近班长,也暗自加入了足球队。有那么两年的时间,他们每天在一起,训练、吃饭、聊天,几乎形影不离。
操场的奔跑,挥汗如雨的训练,荷尔蒙的迸发……男孩总是看向他喜欢的那个人。一开始只是想和那个人在一个社团,后来却幸运地得到了更多。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恩赐,每一天也都是折磨。
朋友们都在警告那个男孩:“不要告白,不要喜欢上直男,不要做这种事情。”
男孩也不断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们知道。大家都知道。
可在他们最后一次比赛结束后,男孩还是忍不住向班长告白了。当然,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他完全搞砸了,他吓坏了对方,最后甚至闹得双方都险些脱层皮的地步。
再后来,他们找不到那个男孩。
有好长一段时间,朋友们都在找他,但他不来上课,完全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彭予枫大学毕业,男孩也没回来。
性取向很简单,性取向代表的就是不同的世界。不要听那些奇怪的人说,可以理解的,可以改变的,你很独特,你是不一样的。
不,不是。
平行的世界,就是永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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